年轻时候的老叫花子又说了几句。
天底下最大的大和尚不应该在地狱么?
天底下最君子的读书人不应该在书屋么?
天底下最神仙的天师不应该在斩妖除魔么?
年纪轻轻,便已经知道人生落地何处,不知道是喜还是悲。
一众少年正在仰望流星坠落,就在这时,瀚海帝都凤凰台上出现一道剑光,犹如银河倒挂,席卷而上,流星垂落,气势汹汹,但是面对席卷而上的银河瀑布,犹如强弩之末,最后消散在夜幕之中。
“瀚海帝都果真是藏龙卧虎。”
张心奴望着恢复平静的浩瀚星空,喃喃自语。
“心奴大哥,难道刚刚那个不是流星?”
“是流星,也不是流星。”
张心奴满脸微笑,此次瀚海帝都之行对他来说,收获颇丰,西域女子满脸怒气,正要责怪张心奴,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是也不是的,只不过转念一想,从前的心奴大哥可不会如此说话,难道是榆木脑袋开窍了,那以后可就好玩多了。
瀚海帝国
皇宫禁地
占星台
夏日星光璀璨,最适观星。
一个老人正在观星,此地悬空,百米之高,望而生畏,可是老人仿佛没事人一样,负手而立,站在又长又窄的木板尽头。
一个少年探出头来,看了看窗外的木板以及木板尽头的师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师父为什么总喜欢站在那里看星星,那么高,那么窄,风还那么大,就不怕掉下去么,少年满脑子问题,只是每次少年问及此事,师父总是用同一句话回答,高么?窄么?大么?眼看一定为实?耳听一定可信?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可是不管老人如何说,少年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
今夜,老人再次走出占星台,仰望星空,少年一如既往地躲在屋中。
“师父,今夜天象可有异?”
老人并没有说话。
少年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册子,在空白处标注好年月日,然后在后面写上一个字,安,今日所写,神龙五五八年六月初六,安,就在少年写完安字之后,突然发现天上有一颗流星坠落,速度之快,星光之盛,已经难以用心中言语表达,少年就这样呆呆地望着流星,就在这时,一道剑光从凤凰台上拔地而起,犹如银河倒挂三千尺,朝流星席卷而去,漫天星光瞬间将流星淹没,最后,消失在夜幕之中。
少年欢呼雀跃,太好玩了,师父不是说今夜无异象么,难道师父没有算出来,看来师父还真不是神仙,少年望着夜幕之上的银河,整个心神已经随它而去,殊不知,此时此刻,自己已经踏出占星台,站在这仅仅一尺之宽的木板之上。
瀚海帝都
邺城
云霄楼
白衣青衣站在云霄楼顶。
“知恭兄,怎么回事?”
“两位绝世高手对阵,算是开了眼了。”
“瀚海帝都果然藏龙卧虎啊,若不是事太多,我都不想走了。”
“瀚海帝都如汪洋大海,难道天衍帝都就是个小池塘?”
“难道”
“等你踏入炼神境,自然知道。”
瀚海帝都
邺城
王阳府邸
十八位异姓王共聚,没有任何下酒菜,只有烈酒,用大冢宰王阳的话说,天底下最好的下酒菜就是兄弟之情,朋友之义,十八人喝得四仰八叉,有的甚至爬到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北地夏日闷热,晚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老管家坐在大冢宰王阳身边,就这样静静地守着这位老将军,老管家这条命算是卖给了瀚海帝国,卖给了世龙大帝,卖给了大冢宰王阳,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天下太平久了,谁还记得他们当年是如何征战沙场的?谁还记得他们当年是如何平定北疆的?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如今大不一样,天下太平二十年,一代新人换旧人。
如今的人不喜欢喝烈酒,倒是那甜甜糯糯的酒更受欢迎,如今的人不喜欢骑烈马,倒是那只能用作仪仗的大马更受欢迎,如今的人不喜欢舞刀弄枪,倒是那诗酒花茶琴棋书画更受欢迎,就像天下四榜里面写得那样,天下十绝色必定通晓八绝之一,不然的话,都不好意思被人称作美人儿。
不过话说回来,谁还没年轻过,谁还没风流过,时过境迁而已。
年纪大了,心变小了,以前总想着天涯何处无芳草,如今只想着媳妇孩子热炕头,可是老管家没有媳妇,也没有孩子,没办法,身子废了,除了这身气力之外,老管家已经身无一物,心中挂念的恐怕就只有大冢宰一个人了,毕竟是换命的交情。
还记得当年那场死战,三千人死死拖住三万敌军精锐,还未封王的大将军王阳率军强攻邺城,终于在敌军增援到来之前,拿下了邺城三台,从此之后,瀚海大军才有了立足之地。
大将军王阳率军赶到孤狼关的时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有自己兄弟的,可更多的是敌人的,大将军王阳从死人堆里救出了奄奄一息的老管家,一场死战,身体废了,一辈子也没法生孩子了。
老管家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大冢宰王阳旁边,看着散落一地的酒坛酒碗,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之情,这辈子有过一段轰轰烈烈,这辈子有过一段刻骨铭心,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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