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的小心为妙嘛,如今又这般急不可耐了?”倾雪娇嗔地笑说道。“我何曾急不可耐了”,傲山想了一下便故意说道,“话说回来,若是我去外边寻花向柳,被你知悉的话,岂不是又要不依不饶?”“你很想去外边寻花问柳么?那你去便是了,何必担心会东窗事发呢!”“瞧你,小嘴嘟得老高,又在生气了,为夫我只是在说笑,你还真信啊!”傲山刮了刮她的鼻子,禁不住笑话她。“亏你还笑得出来,当真是可恶至极。”倾雪边说边将脸埋进了被窝里。傲山把被子拉开一角,看着她娇俏柔美的脸,先是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下,接着将她搂进了自己宽阔的臂弯里,无限柔情地说道:“我离家这段时日,你定要好生照顾自己和胎儿,切莫叫我牵肠挂肚,知道么?”“我偏不”,倾雪嘴上犟道,“你刚才那样寻我开心,分明就是欺负人嘛。”“好了好了,是为夫不对,我不该那般口无遮拦的。”傲山讨好地对她说道。“那你保证,你绝不会做出见异思迁,朝三暮四此等可耻之事。”虽然倾雪说得一本正经,但是傲山却不当回事,随意地举起两根手指,不假思索地说道:“不如索性再发个毒誓,我慕傲山此生若有负于梅倾雪的话,便让我断子绝孙,孤独终老!”听到此处,倾雪急忙用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脸色凝重地制止道:“不许胡说。”傲山不以为然地一笑置之,继续搂着她一亲芳泽。可倾雪心里不知怎么,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希望只是自己胡思乱想,多愁善感而已。
又到了梅花即将绽放的时节,倾雪这几日时常往暗香林跑,就盼着含苞朵朵的梅花能早一些盛开。因此,只要天气晴好,每日午后必由水仙陪着她,来到暗香林这里打秋千玩儿。水仙也算伶俐,但她说的那些家长里短,婆婆妈妈的事,倾雪丝毫不感兴趣;而倾雪兴之所至,每每都喜吟诗作赋,水仙亦是一头雾水,倾雪觉得当真无趣又拘束得紧。为了不让水仙再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倾雪便在用过午膳之后,假称自己要小憩片刻,打发她出去忙别的活计,接着便悄悄的独自来到暗香林,享受难得的逍遥自在。林中寒梅依旧从容不迫,不愿为了取悦他人而将花期提前,倒是夹杂其中的蜡梅开始陆续绽放,姿态娇美,色彩艳丽。使得倾雪见了不禁心下欢喜,忍不住轻声吟道:“蝶粉蜂黄大小乔,中庭寒尽雪微销,一般清瘦各无聊。窗下和香封远讯,墙头飞玉怨邻萧,夜来风雨洗春娇。”吟罢,她凑上前去轻轻嗅了一嗅,果然幽香阵阵,沁人心脾。接着她坐上秋千,慢悠悠地荡了起来,谁曾想还未荡上几下,便感觉左侧的绳索突然一松,整个人就毫无防备地摔了下去。她侧身倒在地上,想要扎挣着起来,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不禁又惊又怕地喊道:“孩子,我的孩子……”此时小腹也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只得睁大双眼用尽力气喊道:“救我!千帆,救我!”不知为何,她此刻脱口而出喊的名字竟是千帆,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眼皮有些沉重,而她的衣裙也已被鲜血染红……
这时,千帆刚好与孤隐散步到暗香林附近,两人正一边踏雪寻梅一边吟诗作对,只听千帆吟道:“一路经行处,莓苔见履痕,白云依静渚,春草闭闲门。”孤隐接道:“过雨看松色,随山到水源。溪花与禅意,相对亦忘言。”他俩继续往梅林深处走去,千帆沉吟片刻后缓缓道:“问腊寻梅疏影处,悠悠飘雪舞翩跹。无惧风霜剑狂歌,情有独钟倾我心。”“好诗”,孤隐听了不禁击掌由衷地赞道,“不过此诗只可你知我知而已,就连大嫂你都不可让她知悉。那日在花满楼,我见你对她那般关怀备至,着实替你俩捏了把汗,幸好大哥当时忙于应酬朋友并未留意到……”“倾雪、倾雪。”孤隐乍听千帆大喊倾雪的名字,不禁又气又急地说道:“二哥,你怎就不肯听三弟的好言相劝呢!”话音未落,他身旁的千帆,却已像支离弦的箭一般往前冲去,跟随着他的身影,孤隐见到倾雪竟然昏倒在秋千旁,地上已是鲜红一片,触目惊心。千帆一边轻轻摇晃她一边大声唤道:“倾雪,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此时,倾雪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喊,先是用力睁开疲惫的双眼,在看见千帆的一刹那,眼中有一丝光芒闪过,可紧接着就闭上眼睛,直接昏死了过去。千帆见状忙将她一把抱起,然后边跑边对着呆立当场的孤隐大声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大夫。”闻听此言,孤隐这才醒过神来,急忙奔至马厩跨马出门,一路飞驰去找大夫了。
好在有孤隐一路不停的快马加鞭,王大夫才在半个时辰后及时赶到雪梅轩,一番诊断之后,他对焦心不已的千帆说道:“胎儿已经掉落不说,且母体也大有损伤,若三日之内无法醒转,恐有性命之虞。”闻听此言,千帆不禁泪流满面,丧魂失魄。孤隐见状,怕一旁的水仙会起疑心,便忙对千帆说道:“二哥,你不必过于自责,毕意发生此等不测,无人能够未卜先知的。”“这可如何是好”,水仙哭哭啼啼地说道,“夫人的胎说没就没了,大爷回来定会怪罪于我。”“看来你家大爷关心的只有他的孩子,那么他的结发妻子呢,难道他竟毫不在意?”千帆忿忿不平地质向道。他这番话将水仙问得一愣一愣的,连哭都忘记了,还是孤隐提醒她快去煎药,她才如获大赦般地转身走了。
跟着下来,千帆与孤隐不停交替着和倾雪说话,期望能唤醒她的意识,但却毫无用处,倾雪依旧紧闭双眼昏睡不醒。“倾雪她这般心地纯良,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千帆不禁悲戚地仰天长叹道,“老天爷为何你要如此对她,你要取人性命的话,直接来取我的好了,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求你让她赶快苏醒!”一旁的孤隐也早已满脸泪痕,他抚着千帆的肩头想要解劝,却发现此刻的自己词穷不已,只得无可奈何地叹着气。默默良久之后,他才开口对千帆说道:“二哥,时候不早了,以你我二人之身份,再在这里呆下去也不合适,不如……”千帆并不作答,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倾雪,半晌过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将其郑重其事地放在她冰凉的手心里,紧握着她的手万分不舍地说道:“倾雪,我多想寸步不离地守着你,可那样只会害了你,唯有让这块玉佩,替我看顾你陪伴你,给予你安慰与温暖。”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看到倾雪的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翌日一早,千帆便赶到紫霞阁,将倾雪昨日的那场意外告知了紫梦,她听罢后不禁既诧异又担忧,连声惊呼道:“倾雪,天呐,怎会如此!”这时,她感觉腹中胎儿刚好动了一下,仿佛也为此事深受触动,于是她边揉着肚子,边对千帆说道:“千帆,孩子好像在踢我呢,他一定也……”“你快随我一同去看看倾雪,也不知过了这一夜,她有没有好转的迹象?”千帆打断了她急切地说道,接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去,紫梦不禁一脸的失落与无奈。一路紧赶慢赶地到了雪梅轩之后,紫梦急忙走向躺在床上的倾雪,含泪轻唤道:“倾雪,我是紫梦,我来看你了……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倾雪不但毫无反应,而且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千帆见状不禁心急如焚。此时,水仙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紫梦赶紧帮忙将倾雪的头扶住,好让水仙给她喂药。然而水仙费了好大劲,却是一口药都喂不进去,全部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水仙忙着给擦拭都来不及,禁不住急得六神无主,抽泣着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昨日,夫人好歹还能喝上几口汤药,怎么今日反倒……”
千帆望着哭成泪人的水仙,体谅地说道:“照看了你家夫人一夜,你也累了,不如出去歇会吧,这儿暂且交给我们。”水仙点了点头,便淌眼抹泪地出去了。紫梦试着再次给倾雪喂药,边喂边哽咽地说道:“表妹你就喝两口药吧,不然你的病情只会雪上加霜,瞧你脸色这般苍白骇人,实在叫人忧心不已啊。”可惜的是,她的呼唤依旧徒劳无功,站在一旁的千帆再也看不下去了,便直接从她手中抢过药碗,自己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然后俯下身子,慢慢将嘴对准倾雪的唇,一点一点地喂进去,如此反复好几次才终于将一碗药喂完。接下来,他像完全忘记了紫梦的存在一般,情不自禁地伏在倾雪的床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千万不能有事,你知道么,昨晚回去后我是越想越害怕,如若真的就此失去你,我的往后余生还会有何意义呢……”此时屋外下起了鹅毛大雪,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猝不及防地下在了紫梦的心头,让她整个人如被冰封:嫁给他这么久以来,何尝见过他如此体贴温存,深情款款的模样!莫非自己嫁的,竟是一具灵魂出窍的躯壳么!倾雪啊倾雪,世上男子明明多如牛毛,怎么你偏偏跟我钟情同一个!何以你自始至终都霸占着他的整颗心,就连一个小小的角落也不肯分给我!你俩这般在意对方,唯独忽略了我的感受,试问我又该如何自处,或许你从此一睡不醒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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