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闷热,原本幽静的后殿因男子喋喋不休地高声而惊起鸟雀无数,扑棱棱拍打着翅膀腾空而起,飞向墨色的天际,只留下身后震颤的枝头。
李鸾嵩脚下生风走得飞快,谁承想那张成儒狗皮膏药一样紧追不放,仗着三分醉意,嘴巴里咕噜着:“夫人……沈确,你站住……”
吵得人头疼,李鸾嵩恨得牙痒痒。
张成儒这会儿只觉得沈确是在闹脾气,她走在前头,脚步飞快,那裙裾薄纱被她踢得翻飞,像极了那水中的浪花,又似伶人娴熟的技法,一时看得他眼晕。
平心而论,张成儒一直都觉得沈确是个不错的娘子,抛开这两日反常不提,自打她进门以来,从不惹是生非,一直乖顺听话,她是商女出身,大概是自知身份低微,在家中侍奉老母照顾府宅也都十分尽心,即便偶有委屈也从不反抗。
甚是,很多时候张成儒都不曾留意过她的存在,
论起长相,他从前没怎么仔细看过她,新婚之夜他就跑了,独她一个人守着空房一过就是三年,她好像也习惯了。
月色下,走在前头的女子雪颈白皙纤柔,身段婀娜端庄,一时竟让张成儒挪不开眼。
其实今日宫宴上第一眼看见她,张成儒就觉唯有惊艳二字不能形容,清丽不失妩媚,娇柔中透着温婉大气,这等容色放眼整个上京也是一等一的。
只可惜……
张成儒心里默默想着,若是她能有雪莹那样的身份,他们夫妻一定琴瑟和鸣、恩爱白头。
那也就不会生出今日这样的事端,张成儒一下又想起她同外男私会的场景,心里头顿时冒火。
但多年混迹官场的经验告诉他,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男子头上都是无法忍受的,可是生气归生气,却也不得不衡量,这沈确敢在宫中同人私会的,对方想必来头不小,达官贵人他尚且得罪不起,更别提若是同某位皇族贵戚勾连……
张成儒不敢想,如今张家的实力大不如前,家下全都指望着他这个长子,余下的几个弟弟难有建树,而他,也是升迁无望之人,若是再惹上什么人,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不能,不能,千万得冷静,张成儒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一个商女将自己的前途尽毁、家族覆灭,不值,大大地不值。
这口气他只敢对着沈确撒一撒,再看她如今那副腰杆子变粗了的样子,暂时忍下也未尝不可,此事,他不愿也不敢声张。
或许有一日能够让他悄悄抓住把柄摸清命门,再做计较不迟。
看吧,这就是人心,他们会第一时间权衡利弊抓住有利条件,就连生气都要生得恰到好处,生得有价值。
借着月色,李鸾嵩心急如焚,他自然不晓得身后张成儒那百转千回的心思,一心想要见到沈确,心里盘算着那两个王八羔子给她喝的是什么东西,可别让他逮着,非揍……
倏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声“殿下”喊得实在叫人浑身起栗。
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张成儒,两个人都顿住了脚步,前面不远处,密林尽头有两个身影,一男一女,男子高大威武,女子娇俏柔弱。
距离不远,这还有什么看不清的呢,是晋王殿下和周雪莹啊。
彼时,沈确正面对着二人,对面的周雪莹背对着他们,这样站着,周雪莹瞧不见而沈确倒是一眼就看到匆匆而来的李鸾嵩和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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