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便插嘴道:“做生意都有帐可算,依富贵哥说的不妨算一下。操办完毕耗费十两银计,若只印一张画儿,我们这张画得卖十两银才能回本;若印百张则每张本钱一钱;若印千张,则每张本钱一分银。我等过年买画,每张不过几厘。以此算,要卖出几千张画,才能回十两银的本钱。”
张进禄:“我们哥儿俩一天私塾也没上过,铜钱多了都数不过来,你算的啥我也听不懂,你就最后说个数。”
奚桃源:“假以此例,若我等五人每人二两银,要回本儿最少得卖出三、四千张画儿;若最后要每人赚二两,最少要卖出八千张画。如此,怕是要跑遍平阳城周边乡里才能卖得这个数。”
张万禄:“咱这几人,除了桃源,眼前怕是二钱银子也拿不出来,哪里去寻二两。”
奚平:“桃源,你能不能给大伙兜个底,你先把银子出了,算我四人借你的,该写借据写借据,该算利息算利息,做完这笔生意一并连本带利还你。”
奚桃源苦笑道:“奚平哥,我哪里来的银子。两个娃欠先生的脩金拖了十多日,内人都无脸送娃去了,今日方交与先生,我也是过一日说一日。”
奚富贵道:“你与我们不同,同样十来亩地,你过的啥日子,我们过的啥日子。你有个好姐姐,成锭地接济着给你花,顶我们一年的劳苦。”
奚平:“方才富贵说的是个门路。桃源你还从你姐处传换个十来两,回了本先还你姐。十来两银,咱们费劲,人家大户不过是两身衣裳钱。”
这一说却戳到了奚桃源的痛处。
他自小娇生惯养,白天上学,到家吃现成,二十岁之前手没摸过锄,连句骂人话也不会讲。却在今日晌午,眼睁睁看着秋茗阁那个凶悍壮汉的死尸横在眼前。那个他曾向别人吹嘘的姐夫,也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何谈向他要银子。
一时心里乱了,道:“我姐家怕是指望不上了。”
见奚桃源情绪一下低落下来,奚富贵道:“亲戚之间就那么回事,人家帮你是情,不帮你也别争。不过我跟你们说,第一年花十两的本钱,这版就是咱们自个儿的了。第一年回本,第二年卖一文都是咱挣的,到年根儿就成了天天数钱了。”
张万禄:“说得是好,可咱没本钱,也就是这会儿说说罢了。”
奚桃源被关在秋茗阁半个多月,人已是很虚弱,今日又受了些惊吓,几盏烧酒下肚,已是不能自已,便告辞回家。
夜里躺炕上却是难以入眠,与媳妇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媳妇说:“你下不了田,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撑不起日子,光靠佃租咱家难过下去,多亏有姐帮衬着。”
奚桃源:“人家的银子是人家的,人家说不给,咱便没了,以后怕是也指望不上,咱俩得自己想法儿了。”
媳妇:“是不是今日姐姐与你说了甚?你说你,安生的日子不过,跟富贵整日胡闹。”
奚桃源:“眼下说什么都晚了。前些时日,我看城里木匠铺有纺车卖,我下不了田,在家摇纺车,多少也能换些银钱。”
媳妇:“那是女人干的事,你一个丈夫,又是读诗书的,做这等事无脸面。你地里能干便干,不干我也不争你,就是纺线也该我来纺。”
奚桃源:“俩娃的学是必上的,咱也不能饿着。你若也要纺线,我便去买两架来,你我日夜纺线,加上佃租,日子也能过得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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