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知府沿官道一路过襄陵、翼城、绛县等,沿途各县官员早早于官道旁迎候。
但每到一县邓知府只宿一夜,只吃早、晚饭,只听县库收支状况。
沿途各知县,自是要奉上行路资费,少则三、五百两,多则上千两。
而邓知府只收十两,“本府一众,路上行宿皆由沿途各县支应,自身所耗无几,十两茶资足矣。”
路上歇息之时,看着太行、吕梁之间,田野铺陈,庄稼茂密茁壮,不禁赞叹平阳这片土地之丰饶。
行了不到十日,进入解州县界,解州左知县闻讯赶来。
迎候队伍中为首的,却是河东盐池的刘凤田和盐铁御史料玉白。
刘凤田说:“大人,宴席已备妥当,本县官员都在恭候,若不赴宴岂不辜负和靡费,与大人平日所倡导不符。”
邓兆恒原是要直奔蒲州冶铁所去的,见刘凤田打定主意要自己赴宴,若驳了他的面子,心中必生芥蒂。
便哈哈一笑,“那就打扰刘员外和诸位同僚。”
队伍没有往县衙去,而是往三里外、盐池之西一片气势恢宏的庄园。
只见高墙灰瓦,楼阁飞檐。进得里面,院落广大,廊桥相连,假山翠竹,流水潺潺。
邓知府是见过世面的,也不觉惊讶,只有应天、顺天二府才有这样气度的居处。
相比之下,不用说自己的府衙,就是布政司大人的内衙也相形见绌。
邓知府一行被引至一处四方大院落,正房座落三尺石阶之上,高脊飞檐,重楼画廊。
院落正中十几亩大小的浅水池清波涟涟,池中几片荷叶、几朵莲花,各色鱼儿戏游。
池东墙下和池西空地翠竹挺拔,百花盛开,点缀着几株奇秀树木。
池之南一排二层小楼,白墙朱栏,花影摇动。
进了正房厅堂,宽敞明亮,一概红木锦绣,熏香袅袅。
乃是一人一席的布排,邓知府居中,郑天野和户房钟副主事等在左;刘员外、盐铁御史、左知县等在右。
几个打扮爽利的年轻人托着茶盘进来依次上完茶,便退至左右恭立。
邓知府不愿众人都向自己敬酒,“各位都是我平阳各衙门的主事者,平素相闻相知,无需拘礼。”
刘凤田此时起身到大堂正中。他身材魁梧,身着绛色绣金袍,大眼肉鼻、大薄嘴唇、皮肤细嫩,一副养尊处优之态。
只见他袍袖抖了两抖,开口如暖春之风朗声道:“今日邓大人体恤下属,光临我河东盐池这偏僻处,下官等深感荣幸。平阳各州县自然识得大人,而大人未必俱识得我等,容下官为大人引见。”
邓知府自然明白,刘凤田是今日的主人,而非解州知县。
刘凤田虽称员外,是生意人,却挂着河东盐池副御史的名头,官居六品,确是要高于七品知县。
邓知府笑道:“我与刘员外和料御史原就相识,与诸位同僚方才也已见过,不必过于拘泥礼制。”
邓知府为众人介绍了工房郑天野、户房钟副主事等。
三、两口茶后撤去茶具,上的第一道菜是蒜瓣儿烧鹅腿儿。
众人一起敬了邓知府。
邓兆恒也是饿了,大口吃了几块,一杯酒干了,觉得酒香醇厚,却不辣口、不上头,比自己来平阳后喝过的都好,不由大赞起来。心想,早知有这样的好酒给腾总兵也带几坛尝尝。
此时刘凤田在自己席上向邓兆恒拱手道:“谢大人赞赏,我山西布政司,太岳以北风沙粗砺,水少而苦,以南水咸而涩。独以汾阳之泉水软而甘,故时下平阳所饮之酒皆为杏花村。汾阳制酒,缸埋于地下,短者一年,长者五年,去其辛辣粗涩,而增清洌醇厚。将上好杏花村运回我庄园再置于地下两年,原味之上又增柔和,今日所饮即是此酒。”
刘凤田说着手轻轻一挥,“大人既喜,此次回府便将本处所陈之酒全部带上。”
席间众人一片喝彩。
邓知府大笑道:“刘员外原是酒仙公,本府不可贪欲无度,夺人所爱,日后若来,开怀畅饮便是。”
刘凤田兴致更高了,“再说蒜瓣烧鹅腿儿,蒜瓣儿需是陈醋腌至翠绿;鹅腿儿么,河畔芦苇中之鹅、雁都吃鱼虾,腥味儿重。诸位眼前所食,却是捕来以五谷自养一年,味香而无腥气。”
邓兆恒与郑天野彼此看了一眼,无奈地笑了一下,怪不得邓天野只说自己不曾煮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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