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薛大和尚领着家人客户行舟莫愁湖,有艘不长眼的大画舫蹭在他们隔壁放烟花,闹出乱子来把薛家的船点着了。幸而水手们平日常做消防训练,迅速灭火。荷花荡中蹿出了几条小渔船。那渔夫落水后重新爬回船上,欲再往画舫旁凑。法静一脚踹歪了他们的船头。
那渔夫大喊“我等并无恶意,只想帮着灭火”
法静哼道“你们瞎了么没看见我们的火已灭了分明想趁火打劫。”
张子非立在后头叉手道“师父别搭理他们。穷小子想钱想疯了。”乃朝那船上喊,“少费心思。我们东家乃金陵城头号吝啬鬼,一个铜子儿都不会给你们的。”
法静挥手“滚蛋滚蛋贫僧师侄穷的紧,没钱”
渔夫哑然。半晌又喊“我等当真不为着赏钱来的。”
法静双目望着那渔夫诚恳的说“你们是为着瞧热闹的在自家船上瞧便好,不用过来。我们这儿乱着呢,少说得收拾大半个时辰。你们过来不是添乱是什么”他有日子没痛快开启话痨功能了。横竖船上的事儿张子非顶着,他便立在船头大声同唠叨起来。那渔船上之人数次欲插话,愣是一个字插不进去,急得头顶都快冒烟了。
直等到船上大略收拾妥帖,大画舫也来了人赔礼,张子非才扭头喊“您老差不多就得了。渔夫小哥浑身还湿着呢,让人家换件干衣裳去。”法静这才放小渔船离开。隔着水都能听见渔夫颓然长叹。
既是来了客人,这头少不得喊东家。此时薛家两条画舫甲板上已搭好了跳板。孩子们在船中略靠船尾处围着十六坐下,依然叽叽喳喳的提问。十六依然是扑克脸,数问一答,每答不超过两个字。元春坐在他们对面静静抱着玩偶。薛蟠站起来向郝氏赔了罪,往隔壁而去。
大画舫上的东道亲自来了。此人乃岭南富商,姓梁,长得十分广东。薛蟠心中一动梁姓在岭南究竟是多大的大姓怎么贫僧随便遇上一个岭南人就姓梁
梁东家朝薛蟠一躬到地,薛蟠合十诵佛。梁东家遂说,他是前日刚到的金陵,租了艘画舫、领了群粉头戏子游湖。不曾想粉头们顽皮,大白天的放烟花玩儿,竟误烧了邻船,恕罪恕罪云云。乃连连拱手。
薛蟠嘴角微动,这么漏洞百出的词儿也想到贫僧跟前糊弄。谁初入金陵不是逛秦淮河的昆明池的名声也比莫愁湖大些。乃含笑伸出一根手指头往船舱前后划拉了一个大圈儿“贫僧这船可没少花银子伺弄。别的不提,修补整顿的钱、梁东家该赔补吧。”
梁东家稍愣,闻言立时道“自然自然,全都算在鄙人头上。”
“那好。”薛蟠一本正经道,“可知梁东家是个爽快人。你若抵赖,贫僧就预备去应天府衙告状了。”
梁东家连连摆手“岂敢岂敢。一个子儿不少薛东家的。”
薛蟠立时笑得满面春风。“阿弥陀佛。既如此便没事了。敢问梁东家下榻何处,贫僧使人核实了费用后,立时列出清单来给梁东家送去。”
“只管送来。”梁东家遂说了自己如今之住所,正是郝四包的那座小客栈。“得空还请薛东家来坐坐。”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生意人。贫僧在你们岭南也有买卖哈哈哈”说罢,薛蟠便欲送客。
梁东家忙问“敢问薛东家,方才我听说你们船上还有些家眷可受惊了”
薛蟠皮笑肉不笑道“无碍,我们有两艘船。这边一出事,舍弟他们立时避到隔壁那船去了。都是小孩子,非但没受惊,还觉得极有趣。少年人原本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乃起身送客。梁东家也没理由留着,灰溜溜回去他自己的船上。
如此自然没法子继续游湖了。薛蟠回到隔壁后,一声令下“靠岸”两艘画舫同时荡开船桨。
薛蟠此时方得空来到郝氏跟前赔不是“让吴太太受惊了。”
郝氏道“我还罢了,你们家那些孩子”
薛蟠指着那群小麻雀一般的小崽子道“您瞧他们像是受惊的样子么”
郝氏指元春道“那位姑娘”
“她性子安静不爱跟人说话。”薛蟠道,“且这几天身子不爽利,乃是被贫僧两个妹子强拉出来的。原本便计划着来船上睡觉,故此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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