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忠顺王府回到梨香院,来开门的小子挤眉弄眼。薛蟠进去一看,有客人。司徒暄翘着二郎腿端坐堂前,正跟小朱斗嘴;法静在旁伺机补刀、两边都补;张子非等人捧茶围观。薛蟠瞧着有些感慨他二人本是堂兄弟。若非小朱换了身份,大概就不会这么和谐自在了。
见大和尚回来,那两位也失了抬杠的兴致。乃说起正经事。原来司徒暄在京中耽搁太久,该押运粮草回辽东了。昨儿拿郑酥儿是他老子姘头做借口,他已向锦衣卫要来了遗体。幸而如今天寒地冻,锦衣卫也将尸身保存得极好。司徒暄命人做寿衣去了,也择了一块风水宝地,过会子他亲去挑棺材。特来告诉薛蟠一声。
薛蟠想了想道“贫僧十分敬重孙姑娘。她的棺木贫僧出。”
司徒暄点头“也好。”
薛蟠环顾一圈,最末看定司徒暄正色道“贫僧的木店里有一幅樯木,出自潢海铁网山,做棺材万年不坏。这东西本是义忠亲王老千岁订下的。”
话音刚落,司徒暄与小朱皆神色大动。司徒暄脱口而出“只怕此物非她可享。”
薛蟠吃了口茶,脸望着司徒暄说话,却拿眼睛瞟了眼小朱。“她少说救了十几万条性命吧,若算上你们整个端王府就更功德无量了。这般大善人享不了,谁享得了。”司徒暄哑口无言,小朱扭头看窗户不吭声。
法静诵佛道“很是。孙施主享的起最好的棺木。”
“既然没人有异议,那贫僧就吩咐解锯糊漆了。”薛蟠乃当场写了签子,让伙计这就给木店送去。
司徒暄神色复杂,起身告辞;薛蟠送他出去。
小朱有些烦闷。张子非走过去道“那副棺木八十年内不会有人敢买。偏进价贵得没法想。大和尚最厌恶浪费。给善人使了总比白撂着强。再说,他们讲究众生平等,不在乎什么太子粉头的。”
小朱恹恹的道“我知道只心里不爽利,过会子就好。”张子非点头,转身走了。
数日后孙小娥下葬。众人看那棺木,帮底皆厚八寸,纹若槟榔味若檀麝,皆啧啧称奇。小朱低声喃喃道“谁再说这和尚小气我揍他”
张子非亦低声道“他对外人极大方的。对自己人就不这么大方了。”
薛大和尚横了他俩一眼“那叫成本控制。贫僧知道你们不懂干脆不解释。”
薛蟠出了万金难买的好棺木,司徒暄自然不肯慢待了装裹和墓碑,一应器具竭力奢华。虽送葬时安安静静人不多,依着古人的眼光,孙小娥算是风光大葬了。
因恐被郝家盯上,大伙儿商议之后,这趟没许孙溧来。告诉他心思到了就好,等日后脱身再来烧纸。孙溧甚是伤心,在自己院内设下香案烛火,遥遥替友人送行。
蒋二郎扮作随从混在人群之中,神色似悲似喜。薛蟠默然走到他身边。蒋二郎慨然道“不明师父真真仗义疏财,好汉子。”他略有踌躇,“那棺木当真是先太子替他自己预备的”
“正是。难不成蒋大侠觉得孙姑娘不配”
蒋二郎肃然道“她不配谁配。”
“贫僧也这么觉得。”薛蟠拍拍他的肩膀。
葬罢父亲的姘头,司徒暄便压着粮车走了。薛蟠没去送他。司徒暄离开京城城门之时,薛蟠正在忠顺王府门外找孙溧。他在此处尚不能自由行,孙溧遂出来接他。薛蟠摆摆手连招呼都没打,扭头又笑容可掬的求见王爷。不多时,门子领他二人进了书房。抬目一瞧,连大马金刀的坐姿这位王爷都能显出几分妖娆来,简直让直男吐血。
薛蟠行了礼,作古认真道“贫僧想跟王爷说一声。若有朝一日您心血来潮、欲去景田候府踢馆玩儿,烦劳考虑下缺不缺打手,会使刀的那种。”孙溧扑哧笑了。
“踢馆”忠顺王爷挑起眉头扫了眼和尚腰间的刀。
“孙大哥也能同去。我二人一俗一僧相映成趣。”孙溧不觉屏气凝神。
忠顺又瞧了眼孙溧。“好。”
孙溧立时笑开眉眼,上前一躬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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