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玉米们那亭亭玉立的身段,就想看看谁已经成熟了,好糟蹋它。
李岩京见此明白了:“校长,你要偷玉米啊?”
王忆一翻白眼:“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是咱们要偷玉米,什么叫我要偷玉米?”
李岩京顿时停下脚步,连连摆手:“别、别啊,校长,咱们是教员,要以身作则,不能偷盗集体资产!”
王忆继续翻白眼:“你也知道这是集体资产?那这叫什么偷?这是咱的集体田,是咱的共有玉米,咱来掰玉米算偷吗?”
“再说了,孔夫子曰,窃书不算偷,窃玉米亦不算偷!”
李岩京茫然的问:“孔夫子还说过这话?”
王忆说道:“当然了,我当校长的还能骗你不成?”
孔乙己老夫子也算是孔夫子!
然而李岩京胆小却有底线,这也是八十年代人的风骨:“校长,我觉得这样不好,这是集体的田,是集体的粮,咱们自己来拿就是偷。”
王忆终于找到一瓣最丰满鼓胀的玉米,他上去掰下来说道:“我就要这一个,也算偷吗?”
李岩京想点头,王忆捏着拳头给他看了看。
于是他便小声道:“一個的话也不好,不过咱可以跟队长说一声,一根玉米棒子要不了几个钱,咱买下来、多买几个,要不然一个怎么够咱俩吃?”
王忆说道:“谁说这是给咱俩吃的?你不是宁死不食嗟来之食吗?这是给我自己吃的!”
李岩京陪笑道:“不是,我是说偷东西不对,不过偷来的更香,我吃、吃。”
王忆搂着他说道:“你有这个觉悟就对了,走,哥再带你去偷鱼偷海货——不对,是去拿、去拿!”
在海岛上做烤鱼怎么能真的只煮鱼?要是只煮鱼的话,那梭子蟹怎么看它?对虾怎么看它?滑皮虾皮皮虾们怎么看它?
特别是盛夏海货多,梭子蟹个大肉肥且嫩,吃得过瘾;对虾滑皮虾皮皮虾凤尾虾白虾的虾肉又营养又Q弹。
更别说这年头独特的野生大黄鱼,用来做烤鱼,那真是鲜到让人连骨头都不舍得扔掉!
不过八月可以吃龙头鱼,这鱼在当地俗名豆腐鱼,肉质滑嫩的就跟豆蔻少女的脸颊一样。
他正在畅想,李岩京这边哆嗦起来:“还要去偷鱼?校哎妈呀,校长,你可是王老师啊!”
王忆认真的点点头:“是啊,我是王老师。”
李岩京着急的说:“不是,咱队里人都那么尊重你,你怎么能偷了玉米又去偷鱼啊?”
“再说海货这东西不值钱,我都听说了,你只要说你想吃,咱队里人就会给你送过来……”
王忆摆摆手:“那多没意思?李老师,有句话你或许没听过。”
“这话叫做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
李岩京听到这话呆若木鸡。
校长那威严巍峨的形象,在他心里有点崩塌……
王忆看着他那胆小的傻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行了,不逗你玩了。”
“你说的是,队里人老给我送鱼送虾,可那是他们赶海捡的。这几天台风吹的厉害,队里人去哪里赶海?”
李岩京为难的说道:“那也不能偷吧?”
王忆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去那我自己去,到时候我弄个锅子,然后往里放上点油辣子锅底,嗯,用的是牛油哦,炒香以后再加点佐料,把海货炖的烂烂的,再配上点小酒——那滋味!”
“啧啧啧。”李岩京猛咂巴嘴,竟然流口水了。
这也正常。
作为六十年代生人的穷苦人家,他从小到大的日子过得太苦了。
但即使这样,李岩京也不愿意去偷集体的资产。
一根玉米还好说,再去偷盗集体的渔获,他觉得这就不像话了。
这样他陷入两难境地。
王忆见此便不再考验他——他想把李岩京当自己在学校的接班人培养,因为李岩京是他的迷弟且拥有出色的教学天赋。
然而要当校长最重要的还是为人品行。
李岩京今天表现不错。
于是王忆便说:“行了,咱不去偷渔获,你刚才的主意不错,不管玉米棒子还是渔获都不值什么钱,咱们自己去买,买了大吃一顿!”
李岩京听到这话终于露出笑容,大声说:“好啊,校长,我来出钱。”
王忆给他使了个眼色:“嘘,说话小点声,别把人给引过来!”
李岩京小声说:“我懂、校长我懂,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
王忆点点头。
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出庄稼地,然后出去一扭头。
不远处还有俩人鬼鬼祟祟的从地头里钻出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后都先退了一步。
一方是王忆、李岩京。
一方是徐大、沙生泉。
徐大挽着裤腿,双脚满是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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