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白有思抬起手来,仰头饮了一气酒水,作势要递过来,但张行摆了摆手:“巡检自己来就行,我今夜还是清醒一些为好,不然说话啰嗦,丢了重点,而且指不定会言多必失。”
“失又如何?”白有思嗤笑一声,捏住酒坛,环顾四面。“问完了吧,要走了吗,咱们往何处去?”
“去城南的真火观,后院有萝卜窖的那家。”张行终于开口。“到了地方,巡检喝酒,我陪巡检一个萝卜。”
白有思笑的愈发展颜,却是将长剑束在腰中,然后一手持酒坛,一手忽然伸手拽住了张行的肩膀,只是轻轻一跃,便从城门楼上飘下。
二人落地,一人长发飘飘,白衣胜雪,一人拢手戴帽,步履匆匆,却是往城南而去。
相对于东都城而言,江都城当然不大,但二人都没有运足真气狂奔,反而留有余地,稍微加速罢了,白有思甚至没有飞起来。
一直等到他们抵达南城门这里,才第二次借用了白有思的修为,轻轻飘了过去。
出城之后,城外早已经是洁白一片,唯独远处大江如一条黑带在横亘天地,让人颇有遐思,但来不及观景,二人一出城,便也按照张行指点,往城外江边的那个真火观而去。
真火彻夜不息,夜间极容易分辨,而二人抵达后,也不去观火,反而是按照张行的指点,落到了后院菜园子里。
“事先说好。”
张行低声以对。“离开菜园子的时候,我一定会把这次事情的下一层根底给巡检掰扯清楚……所以,在这之前,还请巡检不要坏了兴致。”
说到这里,张行毫不顾忌的转身翻开人家就立在菜地旁的地窖,从里面熟练的偷了个萝卜,剥掉了皮,然后翻身坐到了院墙上。
白有思立在墙头,看得有趣:“我也想吃个萝卜。”
张行点点头,立即替上官服务,再度翻身下去钻入了地窖里,然后偷来了第二根萝卜,甚至主动为对方剥了皮。
白有思接过来,也弯腰坐在墙头上,先举起酒坛,吃了一线酒,然后学着对方,张口便是一大块萝卜,却又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张行失笑不语。
白有思回过劲来,复又摇头:“不行,张行你须替我偷了萝卜,我也得投桃报李,等我一等,我刚刚闻到香味……”
说着,这位女巡检却是将酒坛放下,然后起身而去,几乎只是一瞬便又折返,手里则赫然多了一朵盛开着的淡黄色腊梅,然后直接往对方的貂皮帽子上插去。
张行一时愕然,但还是忍不住了没动,任由对方插上。
插完了,方才苦笑:“我记得秦宝就插过花,果然是有着习俗吗?”
“是你们北地的习俗。”女巡检似笑非笑。“你还来问我。”
张行摇头不止,带动那支腊梅,扫过雪花。
天地辽阔,雪花轻抛,万里孤寂,二人并肩坐在墙头,虽说早已约定要说些严肃话题,但不知为何,二人居然久久不语,无一人愿意擅自先行开口。
停了一会,二人依然未开口,忽然间,隔了二三十步远的一间房舍上,房顶上的一块雪花却陡然滑落,扑簌落地。
而也就是此时,舍内便有婴儿啼警醒哭醒。
接着,二人听得清楚,婴儿哭后明显又有女冠被吵醒来,复又开始哄起婴儿:“莫闹,莫闹,再闹锦衣狗便要来抓你们了。”
二人听得好笑,又怕彻底惊醒那女冠,便齐齐拿萝卜掩嘴。
好不容易等到女冠重新睡下,啃着萝卜的二人也算是恢复了清明。
停了半晌,张行率先低声开口:“巡检,你知道这真火观育婴堂里养了多少婴儿吗?”
白有思竖起耳朵,闭目片刻:“大小二十七名。”
“差不多吧。”张行点头以对。“但这便是一个漏洞……照着道理说,弃婴是收不完的,若是真火教的逆贼取了粮食,分润足够,为何这个观中只养了二十七个婴儿,不多养一些呢?”
白有思欲言又止。
“还有,今晚上谁还说到,江南的逆贼们,得到了粮食,甚至能给家中做救济……江南鱼米之乡,为何几文钱一斗的粮食要做救济?”张行继续来问。“不光如此,为何造反需要粮食,却不从宫中偷些甲胄、兵器出去?更可笑的是,几次叛乱被镇压的那般利索,朝廷在江都和襄阳又都有重兵屯驻,这些已经开始走上层路线、都快内中分裂的真火教真敢造反?至于说,粮食偷出来能统一调派给十几、二十个郡,就更可笑了,真火教真有这本事,还能十年造反不成?又或者把几位沿江总管当傻子来看?”
白有思一声不吭,她知道张行会给出答案。
“答案非常简单。”张行认真以对。“巡检,其实江东缺粮缺的特别厉害……鱼米之乡是没有太多粮食的。”
“不可能。”白有思脱口而对。“每年解入洛口仓的粮食便数不胜数,你说贪污腐化,说徭役扰民,说南北分裂,我都信,但怎么会缺粮?”
“我也不信。”张行喟然以对。“任何一个在东都生活过的人都不会信……但是,直到我看到了一封陈年文书,了解到了宫仓里的粮食是怎么来的,然后顺藤摸瓜,才不敢不信。”
“什么文书,怎么来的?”白有思低声追问。
“文书是一封陈年文书,是圣人登基迁都后立五陪都制度时的旨意转达,要求江东地区江都左近的七个郡,将每年秋粮一成,就地缴纳到江都行宫,充实本地仓储……然后,七八年间,仓储便溢出了,于是停止转运……也就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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