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可以为一个士兵提供二十四小时热量的野战食品盒,里面有用透明塑料纸包裹的四包饼干、一盒肉末土豆、一听牛肉罐头、一听火腿罐头、一听牛肉和大米混合出来的食物、一听奶酪、一听辣椒酱、两袋果酱、一包需要开水冲泡的果汁粉、两包果酱、三包红茶和与之相配套的三包白糖、一小包盐、一小包胡椒粉、一小包维他命,外加三张餐巾纸和三把一次性塑料勺子。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这样一盒可以为士兵提供一天食物的野战食品中,还有三小块象棋子大小的固体酒精块、几根防水火柴,以及一个金属片制成的小炉子。固体酒精块上面带着自擦火药,只要在火柴皮上一划,就会自己点燃,放进铁片做的小炉子里,就可以对听装食物进行加热。
就是用一小块金属片嵌成的简易小火炉里,固体酒精块上飘起了蓝红色的火苗,轻舔着金属盒底,不一会儿,罐头盒里就飘出牛肉的香味。裴踏燕却并没有急着拿勺子去品尝,而是拔出刀子挖出一小块奶酪,把刀子送到火苗上方,慢慢地烤着,直到奶酪变热变软,他才慢条斯理地将奶酪涂抹到饼干上。
在这个过程中,周围的“踏燕特战小队”成员不停地吞着口水,食物被加热后散发出来的浓香,一波一波地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嗅觉,在人群中不时传出肚子咕噜咕噜的声响。
“我从小爹死娘嫁人,七岁时流浪街头,被贼头看中,想要强迫我去当一个贼。为了逼我就范,那个贼头先把我饿了三天,然后当着我的面吃红烧肘子,我眼睁睁地看着贼头把那只肘子啃得只剩下一堆骨头,在贼头问我肯不肯去偷钱包时,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拼命点头,然后,我就吃到了那堆骨头,像狗一样把所有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它可真香。”
裴踏燕终于抬起了头,望着所有人:“如果不想像我那样去啃从别人嘴里吐出来的骨头,就要先填饱肚子,让别人没有用食物诱惑威胁的机会!”
十几名“踏燕特战小队”成员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又看了看裴踏燕脖子上那条勉强不再流血的伤痕,他们都知道,那是燕破岳刚刚在裴踏燕身上留下的记号。在这个时候,裴踏燕的心情肯定比他们当中任何人都要坏得多,但是为了让他们吃饭,却讲了一段他人生当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记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听副队长讲起曾经的人生。
“踏燕特战小队”的特种兵们站起来,沉默不语地从纸箱中取出了单兵食品,他们学着裴踏燕的样子,点燃了固体酒精,开始给食物加热。
各种罐头就算是加热了,也并不怎么可口,放眼全世界,也只有最追求浪漫的法国制造的单兵食品,称得上色香味俱全,但是不管怎么说,胃里塞满了食物,总算是让“踏燕特战小队”士兵们的精气神恢复过来。
在已经吃得干干净净的罐头盒里添上水,等水烧开后,将果汁粉倒进去,稍一搅拌,把热气腾腾的果汁轻轻啜上一口,酸甜的味道随之在舌尖轻跳,一时间,刚刚经历的尔虞我诈激烈冲突,以及彻底沦落为背景配角的不甘不服,似乎都淡化了。
有时候吃饭,并不一定非要肚子饿了,就好像客人来了请对方喝茶,对方并不一定真的渴了是同一个道理。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水,都是对生命力的补充,也是对精神进行安抚的手段。
“我只是隐隐感受到危险逼近,却没有足够的经验去分辨这种感觉的来源,可是燕破岳却能直接做出判断,并立刻展开积极应对,无论是经验,还是身为指挥官的自信和担当方面,我都不如他。”
裴踏燕说着这些话,他的心底涌起了一种疼痛的快感。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当众称赞这一辈子最痛恨必须战胜的死敌,但是在这片演习战场上,他必须承认,他要战胜的敌人比他预估的更强大,也更优秀。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聆听,他们望向裴踏燕的目光中,非但没有因为副队长的自认不足而折损士气,反而隐隐多了一份原来所未曾有的坚韧和隐忍。
如果裴踏燕连正视敌人,承认敌人优点的肚量都没有,那么他这一辈子,休想超越一个如此自信又如此精彩绝伦的燕破岳,陪伴在裴踏燕身边的“踏燕特战小队”,更无法在裴踏燕的带领下,战胜同样自信而精彩绝伦的“始皇特战小队”!
果然,裴踏燕的声音突然有些提高了:“我们之所以在演习战场上被‘始皇’压制,最大的原因,就在于等级。他们已经是最高等级的老兵,我们却还是一群刚刚走出军营等级为零的新兵蛋子。但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已经到了极限,强无可强,我们却还有无数的可能,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在所有人凝神倾听中,裴踏燕微微扬起了下巴,也扬起了他们这一代特种兵的骄傲与自信:“我们拥有远超‘始皇’的学科知识,猛地看起来,似乎比不上他们的身经百战,但是在这样的学科知识推动下,我们掌握了更先进的特种战术和工具,在我们面前,‘始皇’就是瘸了一条腿的对手,就算他再强壮、再彪悍,一旦需要用两条腿一起跑步时,他们的缺点就会彻底暴露。而这项致命缺点,绝不是他们用实战经验或者等级,就能弥补回来的。”
一群新兵的眼睛都亮了。
在不远处,正在和俄罗斯大校微笑交谈的秦锋,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仿佛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什么也没有看到,又仿佛什么都看到、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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