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苏绾人在县衙,秦王旧部发现抓错了人心中必定窝火之极。
此时再告诉他们,秦王世子来了书信,这些人都认得世子的笔迹,暗语也对得上,匆忙之下不会细究是否是真的。
只字迹形似,就能让他们一起赶往县衙。
谢梨廷脚步顿了顿,无意识回头。
兵不厌诈还能这么用?
难怪陆常林的回信那么丧气——我立志报国,自以为才高八斗,孰料竟是不如未来皇后,羞愧。
他也很羞愧……用秦王世子做饵,若是按照他的办法,非但不能让那些将上当,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花厅再次安静下去,秋霜和秋梅从外边进来,拿出易容工具开始易容。
她两人和苏绾的身量都极为接近。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赵珩收笔,拿起写好的信吹干墨汁递过去,“如何?”
“这是江州的纸,不行。”苏绾拧眉,“换汴京带来的,信纸如何折你都得按着他们的习惯来。”
秦王世子在汴京,却用江州的纸写信,太容易露出破绽。
“臣遵旨。”赵珩在她耳边说了句,吩咐墨竹去马车上取来宫里用的纸。
苏绾耳根发烫,忍不住偷偷瞪他。
时间紧迫,他还有闲工夫逗她。
两刻钟后,秋梅和秋霜领着暗卫营的人离开客栈,出城去取藏起的马车和纪东家等人,重新分头入城。
苏绾和赵珩易容扮做一对年轻的夫妇,出了客栈一路朝着县衙那边去闲逛过去。
江州府在南境是富庶之地,虽比不上禹州,繁华程度却胜过北境所有的府州县。
就是卫生情况堪忧。
这边气候湿润多雨,不搞好卫生人口数量一旦快速增加,爆发疫病的风险也会增大。
苏绾一路走走停停,假装自己是刚新婚的小媳妇,随意跟看中的店家闲聊。遇到喜欢聊的,就问租田一事是不是真的,南境是不是真的有芭蕉芋。
逛到县衙附近,想要的信息也打听得七七八八。
江州的租田政策执行,连北境最差的县都不如。政策下来后,官府手中查抄来的良田被知县和师爷,还有城中的几个富绅瓜分了,百姓一点没分到。
另外一件事是,江州确实有芭蕉芋,但百姓未有将这个当饭吃,而是当做药材。
这边没闹过饥荒,还有遍布各处的自然水源,税赋再重百姓都能吃上饭,不像北境,没有雨便没有收成。
“那边有卖糖人的,要不要吃?”赵珩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收到张奉如的奏折,他就猜到南境这边问题严重,孰料竟是严重如斯。
人是自己换上的,其余各个府州县只怕是有样学样,全是这般操作。
不知舞弊之风刹住后,来年春闱能选出多少有用之人。
“要。”苏绾见他生气,不禁好笑安抚,“你父皇在位时,科举选上来的人如袁聿者多如牛毛,便是你觉得有用的人,都不一定是自己考出来的。你生气也无济于事,该做的是善用举荐制度,凡有能力者可破格录用。”
她还没告诉他官场买官卖官的风气也很重,科举整治会撤下去很多人,等春闱结束选出能用的人替上来,再处理这事也不晚。
“夫人说的是。”赵珩的脸色缓和下来,牵着她的手去买糖人。
夕阳西斜,卖糖人的师傅笼在夕阳下,手里拿着一把铜勺,熟练地在台子上画出各种形状的糖人。
苏绾松开赵珩的手过去,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好奇出声,“师傅,你可以给我做一男一女两个糖人吗?”
“小娘子是新婚吧?”师傅脸上绽开笑容,“这有何难。”
苏绾略有些不好意思,唇角抿着笑看了眼赵珩,发觉他一直在看着自己,耳朵没来由地开始发烫。
来的这一路,他们并没有发生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她其实不是很介意,但也没想主动跟赵珩说。
这样的舒服的相处方式,她很喜欢,其他顺其自然就好。
“我俩刚成亲数日。”赵珩开口,用禹州话跟师傅闲聊,“师傅为何在县衙附近卖糖人,我夫妇二人走错路都打算回去了,意外看到你。”
六皇叔到禹州后训练过很多暗桩,自己的暗桩,几乎都是跟着六皇叔学如何训练。
这师傅不去更热闹的街上,反而跑到县衙附近来,有点不对劲。
“你俩是从禹州过来走亲戚的吧,还是今天刚到。”师傅爽朗笑出声,“一会你们就知道,我为何在此处卖糖人了。”
苏绾跟赵珩交换了下眼神,坐到师傅身边的小凳子上,故意说,“我二人确实是来走亲戚的,婚事不能大办,成了亲总要跟亲戚来往一番。”
“山高皇帝远,便是办了皇帝也不知晓。咱老百姓老老实实,知县大人可一点都不老实。”师傅有点恼火,“我北境的亲戚租到了田,种棉花又多得五亩地,日子眼看着会越来越好。我一家就勉强吃个饱,靠手艺赚点打酱油的钱,田在哪没见过。”
苏绾抬头冲赵珩眨了眨眼,示意他别生气。
赵珩沉默点头。
卖糖人的师傅一边做糖人一边唠叨,骂完了知县骂皇帝,像是终于有人肯听自己抱怨,恨不得什么都说了。
苏绾听了一阵,余光瞧见街道另一头来了很多人,本能扭头看去。
“生意来了,你二人的糖人也做好了。”师傅唠叨完了神清气爽,“这些都是江州的蔗农,拖家带口来问知县大人,何时可以收甘蔗。”
苏绾给了他几枚铜钱,拿走男子形象的糖人,张嘴咬了口含糊出声,“他们天天来问?”
“天天都从附近的镇子上赶来,就为了要个准信。”师傅叹气,“听说自己收了甘蔗的几个蔗农,如今还关在大牢里。”
苏绾含着糖,看到有孩子围过来,自觉让开地回到赵珩身边。
他这会估计很心塞。
赵珩一言不发,拿着糖人默默往前走。
“想不想听问我师父的故事?”苏绾拉着他找了家没开门的铺子,坐到铺子前的台阶上,“想听我就说。”
赵珩点头,“你说。”
“师父他博古通今,曾说这世上的贪腐是没法杜绝的,也不会有绝对的清正。你要做的,不是换上绝对清正的官员,而是用愿意为百姓做事的人。”苏绾握住他的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赵珩注视着她,目光灼热,“夫人误会了,我生气并非这知县昏庸贪婪,而是懊恼未能及时发觉他不可用,让百姓平白受苦受气。”
他身在皇家,便是没有跟父皇学过帝王之术,也知嘉大德,赦小过的道理。
凡能用之人暂且用着,可委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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