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能找到路?”
书辞翻出一个铁锅子烧热水喝, 闻言依旧是一脸自信, “你看我不是找着这间木屋了么,那就说明我们并未走错, 放心好了。”
已经是四月底, 夜里不算太凉,她窸窸窣窣地把包袱里的葱油饼掏出来放在火上烤,一口一口吃得有滋有味。
沈怿坐在她对面, 目光冷淡:“好吃么?”
她颔首说:“还行。”
“你就不分我半个?”
书辞颦起眉来看他, 打量了一会儿自己这块饼,最后避开咬过的地方, 小心翼翼撕下一半递过去。
沈怿拿在手里,自鼻腔中挤出一声轻笑:“你还就真的只给半个?”
“我总共才买了两个。”书辞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剩下一个得留着明天早上吃的。亏得我聪明,中午买了饼, 要不然现在得饿着肚子等天亮了。”
沈怿甚是怀疑地睇她:“你该不是早就知道会迷路,所以才提前准备干粮的吧?”
这么尴尬的话题,书辞自然避开不谈:“吃你的吧, 那么多话。”
一张饼禁不住几口咬很快便没了,两人只能凑合着喝点热水, 墙头其实挂了块风干的肉脯, 但年深日久实在不知道能不能下口,权衡之下书辞还是又将它放了回去。
“你这是打算和我一起去南山镇么?”她转身在火堆边坐下。“不回家了?”
他说不急, “送你到镇上我再走。”
闻言,书辞淡淡一笑:“你这人心眼倒是不坏……不怕家里人担心?”
“家里人?”沈怿忽然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语调哼了一下, “我家里,没什么人。”
对于他的事所知甚少,话题既然起了头就忍不住问下去:“一个人也没有?爹,娘,你媳妇,你儿子?”
他想了想,“有个哥哥和弟弟,还有几个已经出嫁的姐姐,都不熟。”
“有兄弟有姊妹,那还挺热闹的。”
一向不喜欢对朋友的私事刨根问底,她寥寥几句便点到为止,没再细谈下去。
走了一天的路,此刻已是身心疲倦,书辞没睡过稻草,躺在上面竟觉得比想象中舒适许多,不多时就睡熟了。
干柴烧得哔啵作响,沈怿倚在墙边,双目无神地盯着面前跳跃的火光,在这片明黄的颜色里仿佛能看见延春殿内经年垂挂着的帐幔。
窗外的廊椅下是一口小池,池边种着西南特有的山茶花,那个女人就靠在上面看花、看鱼,看四季交替,时常这么一坐就是一整天。
时间太久了,甚至已想不起她的相貌。
只记得,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抱着他一块儿看。
然而他很难回忆起有几次是她心情好的时候。
眼前的光芒逐渐模糊,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风声里夹杂着山中独有的虫鸣声,异常的寂静……
恍惚间,他站在了殿阁的青砖上。
脚下是散落的茶花花瓣,啪的一声,修长的五指从脸上甩过。
“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娘!”
还是看不清她的模样,视线里只有厚重繁复的宫装锦绣。
他改口:“母妃。”
突然间,刺耳的笑声寒冰一样激入体内,她拔下了簪子,在他身上拼了命的刺,胭脂色的华服如鲜血染就。
“儿子?谁要替他生儿子……你不是我儿子,我没有生过儿子!”
明明察觉不到疼痛,可那种痛楚又像是扎了根似的迅速蔓延,恐惧、憎恨,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整个世界都是女人狰狞的声音,她发了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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