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看着,忽然生出一种茫然而陌生的感觉,她耷拉着脑袋收回视线,冷不防见院墙的角落里蹲了个黑影子,块头还不小。
书辞小心翼翼走过去:“谁啊?”
她伸手拍了一下那人的肩,对方一个激灵,忽然拿胳膊挡住脸。
“爹?”书辞奇怪,“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她心下生疑,忙伸手把他脖子转过来,言则来不及躲,一张脸老泪纵横。
“爹?!”书辞简直吃了一惊,“你你你……”她语不成句,忙把帕子取出来给他擦眼泪。
“你不能这样的啊,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随便哭呢。”然后又压低声音,“娘会生气的。”
言则拿袖子胡乱抹了一通,“是我这个当爹的不好,太没用,害自己闺女受那么大的委屈。”
不承想是这个原因,书辞心头有些暖,语气缓和下来,反倒安慰他,“我没事,也没少块肉不是么,总好过真的赔她那么多钱啊。”
“话是这么说,可你毕竟是姑娘家……”他摇摇头,索性一屁股坐在花台边上不住叹气,“爹是觉得叫你吃亏了。”
“你要是真的给她磕了头,我心里才觉得吃亏呢。”书辞在他旁边坐下,“安大人家嘛,咱们又惹不起,好在这次运气好,叫她们碰上了肃王爷,你看,这夜里走多了总会遇着鬼。”
言则老眼泪花花地盯着她,“辞儿……”
“好啦好啦,高兴点。”书辞捧着他的脸,拍了两下,“你是我老爹,再这么客气可就见外了。”
言则一面呜呜一面点头:“老爹对不起你……”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收拾好,别让娘发现才是要紧的。”
父女二人在后院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并排坐着,絮絮叨叨劝了一阵,好说歹说,言则总算平复心绪,爬起来抹抹鼻涕,往屋里走了。
书辞轻轻松了口气,推开房门,紫玉已经拿了碎布在纳鞋底。她走到床边,弯腰在针线篮子里翻翻捡捡,找出没做完的活儿,凑到灯下接着拈线。
很久没熬夜了,紫玉撑到三更便支持不住,打着哈欠说要回去睡觉,书辞把门关好,再添了支蜡烛点上。
她刚把针拿起,窗外一股妖风吹过,虽未回头,人已不自觉挑起了眉,觉得这个出场方式很是眼熟。
“绣什么东西绣那么晚?你又缺钱花了?”
书辞望向身旁,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银色的面具,他一身简单的布衣,抱着双臂靠窗而坐。
“你很闲么?老往我家跑。”她放下针线,眼底里带了几探究,“我真是好奇,你究竟做什么的?从来只能在大半夜才能看到你。”
沈怿不在意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昼伏夜出……”书辞自言自语,“你是做贼的吧?”
“难怪这么有钱,果然来路不明。”
对此,他也懒得去解释,反而问起别的:“你今天又和安家的人起争执了?”
书辞刚绣了一针,闻言皱了皱眉:“你看见了?”
“看见的人不少,不缺我一个。”沈怿默了片刻,淡声问她,“为什么不还手?”
她哼了声,低头继续绣,“你说的轻巧。”
“安大人是内阁大学士,位高权重,虽然手不至于伸到京卫里来,可是官官相护,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眼中比蝼蚁还不如。得罪了安家,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又像是想到什么,抬起头来朝他道:“你别看她们这么不可一世的,也一样有人制得住,今天听到后面是肃亲王的马车,结果跑得比谁都快。”
书辞冷哼:“这就叫以暴制暴,让他们狗咬狗,活该。”
沈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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