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名声不太好,烂到什么地步,连自己都没底。不知为什么,忽然不是很想让她讨厌自己。
踟蹰了一阵,手还是缓缓放了下来,淡淡地说了句“算了”。
书辞被他这举动吊了半天的胃口,蓦地来这么一出,简直比大喘气还让人难受:“不看就不看吧,还卖起关子来了。”
沈怿本想解释,喉头没来由一痒,随即掩口开始咳嗽。
“嘘——”她飞快捂住他的嘴,转身望了下院外,好在没什么动静,“你小点声儿,我爹在家。”
这话刚出口觉得就觉得有点别扭,怎么搞得自己是像在偷汉子……
她无奈的暗叹口气,把茶杯递过去:“润润嗓子,我去拿伤药。”
“嗯。”
药膏和布条都是现成的,沈怿自行换了腿上和腰腹上的药,书辞在旁帮忙,温热的手巾擦过臂膀上浅浅的疤痕,她低着头说话:“家里人多,我不能留你了,等明日爹爹出门,你从后院走吧。”
他垂眸看她,淡声道:“好。”
书辞一圈一圈给他伤口缠上,“药的话你可以带点走,反正也没多少了。”说到此处,她忽然问,“对了,你叫什么?”
沈怿答得很敷衍:“没有名字。”
书辞慢条斯理地拿一只手托着腮,似笑非笑地看他:“又不肯说?”
“……”
“你不爱说,我还不爱听了呢。”
他默了一瞬,“叫无名。”
“没姓的?”
“没姓。”
江湖人士天南地北的跑,什么样的都有,从出生起就不知父母,没名没姓,随便给自己起个名的倒也不少见,尽管这也太随便了点儿。
书辞将信将疑地颔了颔首:“我姓言,言书辞。”
他闻言半晌才嗯了一声。
包扎完毕,书辞起身去从柜子上摸了一小串钱,掂了掂给他,“出门在外总得带点钱在身上,别一回头又倒地上吃雪了。这里不多,凑合着用吧。”
沈怿没去接,挑眉问道:“私房钱?”
书辞纠正:“是自己的钱。”
“之前半个子儿花出去都心疼,眼下舍得给?”他一语道破,“收回去,我用不着。”
“你真不要?”
“不要。”他哼笑了一下,“看你这样子也舍不得。”
“我可不是吝啬。”书辞耐着性子的解释,“吝啬的是我娘。”
沈怿唇边含着弧度,缓缓别过头去,不再言声。
觉得自己可能被他看扁了,书辞没好气地把钱收回来,“不要就算了。”
她将银两放到小匣子里,盖上盖锁好,外头还给搭一层布,做完这些才回到桌边继续干活儿。
“你还不睡?”他问。
书辞拾起针线,“我有事要忙。”
两个人中间隔着扇花鸟屏风,床只有一张,沈怿也不打算上榻,索性倚墙而靠,闭目调息。
一觉睡醒,梆子已敲了三回,再睁开眼时灯还亮着,单薄的烛光从绛帛里透出来,隐隐约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沈怿刚要起身,腿上的疼痛丝丝缕缕地蔓延,逼得他又跌了回去。
在原地缓了些时候,他才扶着柜子起来。
屏风后面是铺得满桌的绣帕和络子,灯下的少女正在穿针,丝线长长的拈着,因为视线不佳,比对端详了很久才敢动针。
昏黄的烛光将她面色照得很不好,暗沉沉的,却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沈怿在旁瞧了一阵,默不作声地退回原位。
冷风从门外刮过,在墙根缝隙里呼呼作响。他忽然从风声中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不多不少,刚好响了三下。沈怿朝门的方向看了看,漫不经心地捡了只茶杯在手里抛着玩。
西厢房的灯到寅时才熄灭。
伴随着一声吱呀轻响,门内有人走出来,冷月清辉,院中朦着淡淡的银色。
两侧几道黑影暗闪,皆落于门前,撩袍单膝而跪。
他负手在后,所有的神色尽藏在面具之下。
“王爷。”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