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时候,一张脸便倏忽间从她脑海之中划过。
董惜惜脸色,忽然有些不好。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那戴斗笠的男子端茶起来,饮了一口,便淡笑道:“我乃是振威镖局的镖师,前一阵跟着陆掌柜的跑生意,在临沧遇到了陈子棠先生——”
“啊,我知道了!”
还不待这男子说完,便立刻有人一拍大腿,显然已经想到了。
接话的这个两眼放光,盯着男子便道:“尊驾说的可是当初离京掰了陈子棠先生为师的宋五姑娘?”
戴斗笠的男子也是一笑,道:“正是这位姑娘,那简直天仙难比的容貌,气度高华,叫人一看了便觉得自己只是泥沼里一团污泥。
陈先生这样一代名士,声名盛极一时,不也收了宋五姑娘为徒吗?”
又有人接话道:“听闻陈先生这两年大江南北地走动,怕也多带着宋五姑娘呢。
日前我经过钱塘江的时候,便听说过陈先生与宋五姑娘的事情。
据说这师徒两人在楼上写观潮诗,陈先生本是叫宋五姑娘写,说等宋五姑娘写完了,给她指点一二。
没料想,宋五姑娘诗作一出,陈先生便摇头大叹:教无可教,教无可教了!”
“那这宋五姑娘真是个才华高绝到极点了的吧?”
“这还是小的,更要紧的是这一位姑娘不但长得漂亮,心眼也好。
三个月前湘江水灾,有个小村叫黎村,被大水给淹了,正好宋五姑娘与陈先生道经此地,见饿殍遍地,实在于心不忍,竟然亲自留下来,施粥布善,还给病人看病,真真的菩萨心肠呢。”
“谁当年说宋五姑娘歹毒的?
真他娘的眼瞎!”
“是啊,当时我就在黎村,若非宋五姑娘所救,现在早就没命了。
只可惜宋五姑娘跟着陈先生,行踪飘渺,不然叫我把这一条命抵给她效命终身都是肯的!”
“哈哈哈……”
……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话题一转到这一位“宋五姑娘”身上,便再也转不回来了。
有的人并不知道宋仪,却知道当初与周兼有过瓜葛的宋五姑娘,这些年来可有不少关于她的事情,桩桩件件地传了出来。
拜一代名士陈子棠为先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竟然还跟着陈子棠走南闯北,堪称一代奇女子,更不消说她有菩萨心肠,做尽了天下的好事,险些被人供成生佛活菩萨。
多少人提起宋五姑娘,都是交口称赞。
早年那流言蜚语,时间一洗,便渐渐冲淡散尽。
无数光环加之头顶,还有几个人记得昔日的污秽?
楼上楼下,不知多少人竖着耳朵在听。
卫锦险些气得摔了手中茶杯,一阵一阵地胸闷气短。
“这蹄子,也不知到底走了什么大运!”
这样的好事都被她给碰上,实在是卫锦没有想到的。
她还记得自己去找卫起,听说卫起与陈子棠相识,也想拜陈子棠为师,可卫起说陈子棠为人脾性古怪,怕不能收她为徒,要她收心。
可宋仪又算是什么?
宋仪都能,凭什么她不能?
此刻又听着旁人种种传扬宋仪的话,真气得她快要疯掉。
下面的董惜惜闻言,则是沉默了许久。
外头雨声渐渐,董惜惜抬眸,眼底带着几分忧郁,终究还是轻叹了一声:“雨小了,咱们走吧。”
微云有些担心地看着董惜惜,有心要宽慰两句,想起近日来的情形,还是闭了嘴,扶着董惜惜出去了。
京城,正在一片雨幕之中,显出几分缠绵姿态。
王府里,卫起靠窗端着一盘鱼食儿,好整以暇地朝着池里扔了几颗,看见下头颜色漂亮的锦鲤都冒出头来抢食儿了,他这才一笑,颇带几分懒怠地问身后:“原本说,去年春就回来,本王有要事交给她做,现在又过了一年了,这女人还在外头晃荡……现在说要回来,真以为本王能信她鬼话?”
这一枚棋,着实不怎么听话,叫卫起火大。
陶德听出卫起的意思来,哆嗦一下,躬身回道:“这一回五姑娘说是真的了,船已经北上,最快明日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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