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道,“爹爹,那咱们得赶紧打点些谢礼给李大人呗。”
赵勇是个好人,对妻子儿女都好,只是,他并不擅长这些走礼私贿的事,闻言一愣,道,“不用,贤大哥跟李大人推荐了我。李大人对我也向来和颜悦色。”
赵长卿笑,“贤伯伯跟父亲是好友,眼瞅着贤伯伯要走了,咱们没有不备份礼送一送的。就是李大人,这样提拔爹爹,备份礼也不为过。再者,李大人器重爹爹,爹爹也该正式的上门跟李大人道声谢,以后好好当差哪,也不枉李大人提拔爹爹一场。”
赵长卿巴啦巴啦一通说,赵勇同老娘都望向她,心下再没有不惊诧的。这才四岁的孩子,正该玩泥巴的年纪,大人都想不到事,她怎么就说的头头是道的。
赵长卿晃着脑袋,露出天真得意的模样,“昨天祖母教我的一句话,叫礼多人不怪。爹爹送我金镯,我开心的很。要是贤伯伯和李大人收到爹爹送的礼,肯定也很开心吧。”
赵勇还有些犹豫,赵老太太已道,“长卿说的有理,我这里还有几匹过年时你舅舅家给的好料子,不要吝惜银子,去置办些实诚东西。这就先去李大人家走一趟。”
“娘,我到外头买就成,不用动娘的私房。”
赵老太太笑道,“这些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等你升了职,要多少买不来。这不是啰嗦的时候。”说着就叫着柳丫翻箱子去了。
赵家并非大户人家,赵长卿戳戳父亲的脸,笑嘻嘻地,“爹爹,咱们一道去瞧瞧呗。”
赵勇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赵长卿道,“以后我有了难处,爹爹肯定也像祖母这样帮我的忙。”
赵勇揪她的胖脸,“净说大人话,你能有什么难处?无非就是今天想吃鱼,明天要吃肉。”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打掉爹爹的手,赵长卿跳到地上,说,“你不去,那我去瞧了。”
赵勇也起身一道去了。
赵老太太还是有一些私房的,这个送礼吧,不讲究直接送银子。关键是,依赵家的家境,阖家连房子铺子算一处,也就是千把两银子的家资。
赵长卿问,“爹爹,李大人家是习武的,还是念书的?”甭以为军户就没有念书人,若是念书好,照样可以科举出人头地。
赵勇道,“李大人字都识不全,有一回名字都写错了。”
赵长卿指着个镶金的铜香炉,“那就挑几件暴发的东西送去。”赵老太太娘家不赖,哪怕庶女出嫁,也有几件体面东西。更兼赵老太太持家有道,守寡这些年,当年的嫁妆还保有大半。
听到孙女的话,赵老太太直乐,“你这张嘴,在外头可不许这样说,得罪人。”
“祖母,我记得了。”
祖孙三人很快挑好礼物,瞧着天还早,这就催促着赵勇去了。
赵勇入夜方回家,身上还有不小的酒气。见老太太院里熄了灯,就直接回了自己院里。
凌氏也知晓丈夫去送礼的事,问,“如何了?”
赵勇笑,“李大人叫我一并喝了酒,说了会儿话,到底如何,得看贤大哥去职后了。反正该送的东西也送了,歇了吧。”
凌氏亲自端来醒酒汤,道,“你喝一碗再睡,也舒坦些。”又服侍着丈夫洗漱后,夫妻二人便了歇息了。
这次送礼,给赵勇的世界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这个带着一丝羞涩的男人,升职之后,赵勇先是去了郭贤家一趟,接着又去了舅家报喜,或者在舅家人眼里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喜事,不过,赵勇依旧去了。再有岳家自然也要知会一声,又在家里摆了酒,请亲戚同僚们吃酒。
这一趟下来,赵家颇是费了几十两银钱,不过,赵勇却是得了个好人缘儿,即便他年纪轻轻升职,也少了许多酸话。
家里过日子就是样了,顺顺当当的,哪怕多花用些银钱,凌氏虽心疼,脸上也是带着笑的。凌氏心情好了,看赵长卿就有几分顺眼,叫人在街上买了一刀习字的宣纸叫人给赵长卿送了去。
当然,赵长卿不忘跟丈夫念叨一番,“还记恨我上回打她的事呢,她记恨我,我也不能不管她。想念书就念吧,将来考个女状元才好。”
“别胡说,亲母女,什么记恨不记恨的。”赵勇人逢喜事精神爽,何况,赵勇真心觉着,他去送礼是闺女给提的醒儿,这次升职,起码一半功劳是归赵长卿的。
人跟人之间,真要讲究缘分。
譬如凌氏与赵长卿,硬是气场不合。
凌氏绞着帕子低声道,“自从上回她从我这屋里出去,再没来过。她这是还跟我赌气呢。”
赵勇不以为意,笑,“小孩子哪个没些脾气,长卿是个心里明白的,你哄她一哄,她就好了。明天我早些回来,叫了长卿过来一道用饭,你对她和悦些,就好了。”
凌氏听着赵勇里里外外的为赵长卿说好话,心下总是有些别扭,不过,丈夫一片好心,凌氏低声应了。现在,她也没闲心跟赵长卿生气。她急的是另一件事,自从生了赵长卿,这都三年了,她这肚子,依旧没动静。尤其这次赵勇升职,虽然职位依旧不高,母亲凌老太太却是跟女儿念叨了好几遭生儿子的事。
这年头儿,唯有生了儿子,女人的身心才算是稳住了。
凌老太太为女儿急,凌氏更急。
有了生儿子的事挂心,凌氏哪里还有闲心找赵长卿的不是。
这么思量着,凌氏还没个好主意,倒是隔壁邻居亲送了喜蛋来,邻居家的杏嫂子生了儿子。
凌氏与杏嫂子一年进的门儿,如今杏嫂子生了一女两男,相比之下,凌氏这战绩实在太差了。
顾不得酸人家生儿子的本事,待孩子满月,凌氏带着一篮子鸡蛋和几尺棉布去了邻居家参加孩子的满月礼。
杏嫂子是个苦命人。
与凌氏一样的年纪,瞧着却是比凌氏年长十来岁的样子。哪怕是刚出月子的产妇,脸上也看不到半分丰腴,依旧是憔悴苍白的模样。
年纪轻轻的妇人混到这个模样,原因只有一个,婆家不争气。
杏嫂子的男人也姓赵,人称赵大。在卫所当着兵,每月一两银子,余者无其他进项。其实,若赵大勤恳些,总能再找些别的生计。偏偏,赵大还是个混不吝的。人生最大的本事就是,吃饭喝酒打老婆。
嫁给这的男人,又在婚后接连不断的生育,让杏嫂子的精神如同脸色一样憔悴。
远亲不如近邻。
邻居家的喜事,赵老太太带着凌氏一道来贺,只是并没有带赵长卿。赵大这样的脾气秉性,若不是邻居,赵老太太不一定愿意与这家人来往。
杏嫂子是个贤良人,产后失调,又无人照看,已是暖春时节竟着了风寒,一直不停的小声咳嗽。就这样,还强支着身子同赵老太太与凌氏说了几句话。小梨花儿比赵长卿大两岁,个子并不比赵长卿高多少,人也瘦小,头发稀梳枯黄抓了两个鬏鬏,簪着两朵桃花,一身粗布衣裳干净整齐,很懂事的端来茶水。
赵老太太温声道,“小梨花儿懂事,你啊,肯定是个有后福的。等孩子们大了,也就好了。”
杏嫂子扯开一抹苍白的笑,“是啊,梨花儿自小就懂事。我这月子里,都亏她帮着热个汤水,照顾她弟弟吃饭。”
赵大是个混人,前几年早与岳家闹翻,杏嫂子月子间竟没个妥当人照料,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赵老太太心下暗暗叹口气,人哪,真是不能跟命争,这样贤良的妇人,这样懂事的孩子,竟跟了个混人过日子,且有的熬呢。
赵大家的满月酒也不甚丰盛,他家这个家境,大家也不好多挑剔。只是,酒席尚未结束,赵大自己先喝到了桌子底下。还是杏嫂子带着小梨花儿满是歉意的送走客人。
凌氏回去后难免又念叨了一番小梨花儿是如何的懂事能干,赵长卿低头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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