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叹,谢银瓶也不能说什么了,与姜姒出来,便要着人送她回去。
只是姜姒在经过巷子口的时候,便忽然喊道:“停车。”
红玉一下就认出来,这是昨儿才来过的地方,也就是了缘那院落所在的小巷:“四姑娘停下来做什么?”
姜姒也愣住了,她停下来做什么?
只是……
只是……
不知不觉就想起了那个被她起名为化凡的孩子……
不,她应该最厌恶小孩子的。
想要硬下心肠来,可姜姒又忍不住动摇起来,反正不是自己的孩子,看一眼就看一眼吧。
况这个孩子又不跟茗哥儿一样讨厌她,她这样保护不好自己孩子的母亲……
那一瞬,姜姒真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脸色都白了。
八珍吓住了:“四姑娘您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咱们下来歇歇吧!”
外头的车夫是谢家的,这会儿听见人不对,忙问道:“四姑娘没事儿吧?”
姜姒只是忽然想起那一日的痛来。
她按住自己腹部,手指蜷曲得厉害,骨节泛白,打着哆嗦。
可她知道,她的身体一点也不疼。
姜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车来的,只知道自己的指甲在木框上头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她看见了那简单的一扇门,又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不知不觉间就站了一会儿,谢方知似乎方从里面交代了什么事,便皱着眉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外头的姜姒。
这巷子还比较深,外头有马车挡着,外面人也看不见。
红玉八珍都被姜姒吓着了,见到谢方知来,反而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儿:“谢大公子,我们姑娘她、她……”
“四姑娘?”
谢方知根本懒得搭理这俩丫鬟,上来便问姜姒。
姜姒只是恍惚了许久罢了,她正感觉这一世的路与上一世的路重叠了起来,前面是重重的迷障。
听见声音,姜姒一抬头,看见谢方知,便下意识地藏了情绪,道:“谢大公子,我只是路过这里……”
一看见后面是谢府的马车,还是谢银瓶坐的那一辆,谢方知便知她见过了谢银瓶,又问道:“今日不是宁南侯府赏花会吗?
你怎的……”
“与傅臣说了一会儿话,也知道些消息,不过他还在想旁的事。
我该走了……”她一转身就想要离开。
谢方知见她整个人都显得憔悴恍惚,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
姜姒什么也不想说,另外……
“谢大公子你逾矩了。”
她指的是谢方知握着她的手。
红玉八珍两个已经惊呆了,谢方知抬眼冰寒地一扫:“你们两个一边去。”
姜姒不耐烦起来:“你使唤我丫鬟干什么?”
“是傅臣?
他对你怎么了?”
谢方知下意识就想到这个上面去了。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姜姒解释都解释不通,她也不能跟谢方知说她上一世也曾是有身孕的人,对那个孩子抱有太大的期待,以至于最后惨不忍睹。
眼底一层一层的森冷全冒了出来,像是浮出水面的气泡,姜姒冷声道:“他对我怎样与你何干?”
“……”
谢方知一下没了声音。
他似乎被她刺了一下,喉结上下动了动,握着她手的手掌也有些僵硬起来。
是啊。
她跟他又什么干系?
谢方知难受得剜心一样,他甚至恨不能此刻依旧是万箭穿心,他没有再来这样一遭,眼见着这蠢女人对傅臣旧情未了火坑一个接一个地跳,说到底就是心结解不开!
压抑乐得许久,谢方知终于忍无可忍,他朝着外头喊道:“阿东阿南把这两个丫头拉走!”
外头立刻进来了两个男人,上来就把红玉八珍拉走了,姜姒简直愕然,回看谢方知:“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不该我问你吗?
!”
谢方知气势汹汹地站在那里,那眼神甚至比姜姒眼底透出的戾气更重,接着就是他一字比一字更深的数落。
“傅臣对你好,你心动,他是你青梅竹马,你应该的。
他府里一堆的破烂事儿,你烦心,但是你也相信他能处理好,他还是你青梅竹马,你应该的。
可在江山社稷与一个女人面前,他选择的永远不是你!姜姒,你个蠢女人,给我听好了,你敢嫁他,我就敢抢亲!”
天底下从没听过这样霸道的话。
姜姒今天的情绪也不大对,她恨不能提了巴掌给谢方知掴脸上去:“我就是不死心,就是不甘心,我就是还有心结打不开!死我也要死个明白!他不曾有任何对不起我之处……”
“那是你蠢!”
谢方知没等她说完,就直接劈头盖脸给她骂了过去:“你也不想想,他若真在乎你,会因为手下要做的大事秘行山东而不顾与你成婚的吉日?
还找了替身跟你成婚!你也不想想,事后姜谢两家被如何出卖如何打压如何崩毁!你也不想想,他若真爱你,爱屋及乌,又怎会连你一星半点的脏污都容不下?
他爱你,不假,他更爱他自己!这男人,你打算留着过年吗?
!”
朝着姜姒一通骂完,谢方知终于舒坦了,舒坦极了。
他心道姜姒总该被他骂醒了吧,惬意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一垂眼,谢方知就等着看这小女人哭哭啼啼上来抱大腿,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什么的,然后他再语重心长告诉她,傅臣真不是你良配。
可是,他一转眼,只看见姜姒那种眼神……
等等。
他刚才好像,说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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