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得不甚清楚,但此时手里的触感,让她心里蓦地有一种难以名状的难受。
想要提起笔,在纸上写些嘘寒问暖的话给父皇看,殿门透进的日色,一时被一众由远而近的人影遮挡,地上踏起的灰尘清晰可辨。
没人将来人是谁报明,忽然来访翊坤宫的是何人不言而喻,小鱼尾顺着光中的灰尘朝殿门看去,太后领着皇长子,身后是一众慈宁宫宫人,一行十余人停在门口。
除去太后与皇长子,其余的慈宁宫宫人像是要接管翊坤宫之状,将原本立在宫中的从坤宁宫调来的宫人悉数顶替,站在他们、她们的位置上。
而太后与皇长子——如皇帝料想的那样,甚至比他的料想要来得更加迅速——一前一后径直走来皇帝安坐之处,完全没有给皇后与七公主留任何时间与机会,做仍未来得及商量的那出戏。
皇帝心想,果然以自己对生母的了解,皇后的不在场才是最佳的,谁承想太后竟然一刻都等不及了。
“嘶啦”一声,太后将宫人给她递上来的一叠纸放在桌面上,手指轻点了点,移到皇帝面前,“我平日修佛,早年起就对大小诸多事不闻不问,时常无暇予抱恙的皇帝过多关注,却也不主动来打扰皇帝养病清修,只是眼下此事,比起其它来,都更显要紧,因此直直过来,皇帝勿要心生嫌隙。”
太后上回到这翊坤宫来,还是听闻皇帝旧疾复发之时,此刻以为说些不对辈分的话,就能引起皇帝重视,哪知道在一旁一直欲言又止的皇后直等自己说完,才慢慢悠悠地回到万岁此刻听不见也不能言语。
“太医院一年数十万两白银的用度,如今一国之君旧病反复,医着医着,怎还添了不能言不能听的症状?”太后言语之中净是向御医迁怒的不满与刻薄,心想许久未有此般居高临下地支使皇帝的机会,从慈宁宫赶来这一路上,好容易才整理好为母、为太后的思绪,却被一句“口不能言,耳不能听”哽了回去。
御医被太后这一句加上自己,又连带上太医院的轻声却有力的怒斥,弄得诚惶诚恐,偷着眼瞧她身侧的殿下。
皇长子从殿外走来时也是一脸心事重重,在皇后离开慈宁宫来寻七公主后,太后变本加厉地像要将郭氏的名册画像推入他心中一样,一次次地重复“命”他下定决心利用此大婚之机,将太子之位稳稳入手。
这时与御医对视,心中加倍烦躁,只恨好端端地为何让皇帝恢复康健,且在这个时间清醒。皇长子瞪向御医的同时,眼睛也斜向一脸愠怒的皇帝,皇帝浑圆油亮的额头微颤,渐渐冒出三四道横纹。
皇长子条件反射般地站在太后身后,连连碎步,退了几尺,引得太后侧目看他,以为皇长子这就要离开,便喝道,“急什么?!眼下他不能听言,难道就空跑此一趟不成?”
皇后适时恭敬地递上纸笔,想了片刻,又将纸调转向自己一侧,“太后请说,妾身将您所言记下交于万岁一览。”
“要记也不该由你一位皇后记,你,”太后指着小鱼尾,“往日就听闻你识得多字,此时就由你记下,然后让你这一时不能听言的老子用点头、摇头表明他意即可。”说完又朝皇后轻轻甩了甩头,示意由她把笔递给七公主。
皇后只好照办,皇帝似看穿眼前这一幕将为何,便从半截处拦下皇后手中的笔,在纸上草草写下两字,一把抓过纸拍在太医面前,只见上书“服药”。
除了见到两字的御医一时心中发紧,他面朝的皇长子同样露出一脸不自然的神色,但此时王命已下,由不得再僵在原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御医转身进入暖阁寻药。
而半日过后的行宫大殿里,伊士尧、金靓姗和瑛儿正同样经历着一片僵局,“所幸几个尊位在翊坤宫之时,没有提到任何关于何御厨之事,否则这淌浑水越加难以清澄了。”
彼时同样在皇宫之中的瑛儿,正在翊坤宫之外为了收回郭氏名册而四处奔走,一时未果返回翊坤宫,却在进了宫门之后发现各屋内的宫人都被坤宁宫与慈宁宫的宫人取代,好容易才绕到无人一侧接近正殿,周围站满了慈宁宫的人,根本无法听到里头在谈什么。
因此她又在皇宫各处绕了半日,最后待翊坤宫里消停下来,只剩入睡的万岁一人和熟悉的几位宫人时,瑛儿才得以打探些皮毛,除去七公主早先说到的两三事,再有太后携皇长子来宫中有大事与万岁相商,此外还有就是万岁忽然一时不能言语,也暂时失聪了。
因此此刻在行宫大殿正殿中,明着,瑛儿是在对郑皇贵妃说话,其实是想诱此刻看来有些不耐烦的何贵把不住口风,透漏一些频繁接近娘娘的用意——这样至少在皇长子与皇三子两头的消息里,她至少能将其中一样了解得清楚些。
而伊士尧沉默不语,还在为金靓姗不相信有途径能回到现代的事感到些许恼火,也没有太多事可以立刻就做,因此不光是一脸不满,还有对金靓姗和瑛儿着急的事不屑一顾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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