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瑛儿将七公主在慈宁宫中听来的话,尽数报于郑皇贵妃后,金靓姗明白往桂禾汀楼一趟,势在必行,而且要尽早。
即便睡下之后,在床上辗转反侧之中才迷迷糊糊睡下,在半梦半醒之中,金靓姗梦见自己忽然之间,来到一个身旁事物全都巨大无比的地方,她站在一眼望不见四周边界的十字路口,被身后轰隆隆的声音吸引了注意,于是扭头看去,一架十几人高的车轱辘从自己头上掠过。
她来不及避让,眼看着压迫感十足的车轮就要从头上碾过,金靓姗下意识地遮挡,双臂交叠,才放在头上,头顶刮过一阵风,她两眼一黑,从梦中惊醒。
“娘娘,娘娘……”在郑皇贵妃猛地睁眼前,口中一直嘟囔着听不清的言语,瑛儿听到动静便悄声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娘奶盖床边,看着娘娘额头上沁出的大小汗珠,拿过一把圆扇捏着,轻轻扇动给娘娘收惊降温。
瑛儿见郑皇贵妃睁眼,轻声唤了两句。
梦里巨大无比的车轮似乎还在眼前,金靓姗惊魂未定,一把抓过瑛儿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恐慌还夹带着一丝无助。
瑛儿愣了一下,掏出绢子帮她拭去汗珠,又让宫女把茶端上来,“娘娘可是发了恶梦了?这茶里是头前用山泉沁过的忍冬花,您喝了,收收神。”
她手指朝一侧梳妆台轻挑,宫女点起定魄香,放在台上,退了出去。
“你说……郭氏的事,可就算由此定下了?”昨晚听到的那些事似乎还在耳边环绕,金靓姗脑中一片空白,缓缓松开握住瑛儿的手,喃喃到。
“彼时奴婢直在想法子,如何才能将那郭氏从中选名册之中拣选出来,回翊坤宫时,七公主已向万岁说去大半了,奴婢并未听全,只在话里听出这些意思来。”瑛儿把方才娘娘在梦中发的一头汗与宫中郭氏的事联系在一起,知道郑皇贵妃还在顾虑这件事,因此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可是金靓姗又怎么会因为瑛儿的一句含糊其辞,就放下心里的事情。
直至早膳时,坐到桌前看见一脸轻松的皇三子,她就更显得忧心忡忡,而在皇三子连续数次问及母妃,关于她这时精神不佳的事,却被草草敷衍过去,且在瑛儿想要帮着作答之时,也被娘娘的手势制止。
心不在焉了许久,金靓姗想要把状态调整过来,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即便定下要往桂禾汀楼去,也是结果难料的一件事,更何况现在的太后、皇后与皇长子还有留在宫里的“地理优势”,只要是尽早与郭氏商定下,将大婚之事放到台面上谈,再由太后联合沈一贯那帮浙人一同给皇帝施压,未必“国本之争”的最后走向会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
而归根结底,这样出乎意料的发展竟然完全来自于曾让自己沾沾自喜的“控制并改变了历史”,金靓姗在百无聊赖之中,想起那天伊士尧提到时间悖论时说的话,虽然这时心里仍有不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提出的全部质疑都不无道理。
想到这一点,不能当场急得挠头的她,只能停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盘算的劝服何禾嫁入皇宫中的事,也一直在被自己焦虑的心情打断。
伊士尧、何禾;伊士尧、何禾,她脑中在与这两人相关的事情中循环往复地想着,瑛儿因为怕自己留在跟前,总会让娘娘想到她从宫里听来的关于郭氏的事,只隔个一会儿才来瞧静坐在桌边的郑皇贵妃一趟。
就在这一趟,她想给娘娘续上一支玉灰时,忽然郑皇贵妃就轻轻拍了拍桌沿,“去把何贵,把何贵给我传过来!”
金靓姗在何禾这件事上,心里想的是,若果要劝服她,有那么几个必要条件是一定要有的,第一点当然是她和皇三子相互之间的真心——即便如今皇帝与皇后两人的关系微妙至此,但也不妨碍他们俩在大事要事上意见的高度一致,因此皇三子将来成为皇帝,何禾作为发妻,或许直接成为皇后,两人的感情基础必须坚实。
其二就是何家人的态度,尤其是何禾的生身父母——没记错的话,一位是何宁,另一位叫文熙瑶,此二位长辈对何禾嫁入皇家所持的立场,万一其中有一位对皇家并不感冒,甚至是有些难以名状的排斥,则此事必然不成;除此之外,长姐何汀的意见同样重要,这一点在那一日她深夜入宫之时就已经很明确了。
其三则是将受到的阻力,如今在行宫里自然感受不到什么,但要是回到皇宫里,慈宁宫的太后恐怕不会对这件事善罢甘休,但这一点,金靓姗倒是早有准备,无论是伊士尧提供的藏有铅毒的螺纹针,还是当年应对皇帝尽言,却没有如实以告的火烧建极殿真相,这时都成了万一太后与皇长子发难时,金靓姗赖以反驳的重要事件。
除了以上三点,还有一位奇兵——何贵,即是伊士尧,对于皇长子而言算是“倒戈”的他,成了金靓姗可以充分加以利用的“自己人”,而且何禾知晓伊士尧如今的身份,又有一副何贵的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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