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鲁王绝不可能上位,但这并不意味着,太子孙和就能保住自己的位置。
道理同上。
孙和有朝一日真的得登大宝之位,他本人以及他身后的江东世家,只会更加疯狂报复今日支持鲁王的人。
真到那个时候,江东世家独大,帝王只会渐被挟持,对于孙氏来说,此绝非好事。
全琮不相信陛下看不到这一点。
所以结合全公主从宫里打探到的消息,全琮有理由相信,陛下十有八九只会另选第三个皇子上来。
这是对大吴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一个折衷方案。
至于是谁……答案几乎已经是呼之欲出。
潘夫人在生七皇子的前一夜,梦到龙首之事,已经在朝野传得沸沸扬扬,又何尝不是有人在暗中放风试探?
但这些话,全琮又不可能对全公主讲个明白。
窥探帝王心理已经是冒死之罪,更别说窥探之后还宣扬出去,甚至是对帝王女儿宣扬,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全琮虽自知命不长矣,但他可不想让满门全氏子弟都跟着自己陪葬。
全公主自然不知全琮都要死了,还会考虑这么多,她只是提醒了一句:
“但阿寄……”
阿寄就是全寄,全琮的次子。
在全琮的默许下,全寄依附鲁王孙霸,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鲁王最倚重的宾客之一。
若是鲁王争储失败,全寄的下场,可想而知。
全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长子全绪:
“我死后,若阿寄性命不保,你可作主,在诸兄弟的子弟中择一人过继,也免得他断了香火。”
语气平淡,但听在全绪耳里,却是让他的身子顿时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喏。”
然后他又有些担心地问道:
“大人,二弟有难,孩儿尚可伸手。但万一此事牵连到我们全氏,孩儿又当如何?”
这一次南鲁之争,重臣与将军们,死的死,病的病,杖的杖,流放的流放……
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
一想起自家二弟深陷其中不可救,心里早已是发怵不已。
“再大的事,最多也仅是止于你二弟,其余人等,陛下看在为父昔日的功劳,还有你阿母的面上,断不会无故加罪。”
陛下最宠爱的夫人,莫过于步夫人,就是现在的潘夫人也难以比及。
大公主面容与步夫人颇有神似之处,故而在诸子女中,亦是最受陛下宠爱。
从步夫人去世后,陛下给大公主加长公主号就可以看得出来,大公主在陛下心里的地位。
若非有大公主的支持,全琮还真不一定敢掺和到南鲁之争里——就算是掺和,也断不敢掺和得这么深。
“我死后,汝与诸兄弟,定要小心侍奉汝等嫡母,晨昏定省,不可有丝毫懈怠。”
全绪连忙应下。
大汉延熙十年正月,吴国吴国右大司马的全琮病亡。
陆逊和全琮各为南鲁之争中双方代表势力领头人物之一,两人的死亡,也暗示着吴国的储位之争终于降下了温度。
五月,原本代替陆逊镇守襄阳的步骘,去年九月才从襄阳调回建业出任丞相,紧跟着全琮之后病重不治。
陆逊、全琮、步骘,再加上早几年在荆州病亡的诸葛瑾,此皆是吴国重臣大将,同时也是吴军的中流砥柱。
如今看着他们逐一死去,让大病一场差点也去了黄泉的孙权,越发地感到一种紧迫感。
他召集了重臣,商议道:
“吴汉结盟共伐贼人,已有二十余年矣。这期间,汉国先是出祁山,取陇右凉州,再出汉中取关中并州,又越函谷而取洛阳河南,如今已举大兵向河北,欲拿下幽冀之地。”
“反观我大吴,虽亦屡屡出兵,将士亦多报功劳,然则除却拿下襄阳之外,余者全无大功,每每思及此事,吾无不痛心疾首。”
孙权说着,脸上露出痛心的神色,“特别是洛阳河南之地,我大吴曾与汉国有约,函谷以东,划为大吴之地,故而本当属我大吴。”
“然则如今却被汉国先行一步占了去,何也?西蜀之兵强耶,江东子弟弱耶?”
“若当真如此,我大吴又如何能败曹操的北方之兵于赤壁,挫刘备的西蜀之兵于夷陵?”
面对孙权的一番质询,众臣面面相觑,沉默无语。
甚至有人在心里嘀咕:
赤壁一战,主要是周大都督指挥;夷陵一战,则是上大将军之功。
然则周大都督之子如今安在?
上大将军如今又何在?
现在大吴唯一的一支精骑,其领军将军(朱据)还被禁足着呢!
江东世家大族联姻众多,关系错综复杂无比,孙权借南鲁之争打压江东世家,已经让江东大族不少人心里不满。
特别是吴郡四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前有张温被罢黜,后有陆逊被逼死,余者主要子弟亦多是被流放,更是激起了江东世家大族兔死狐悲之感。
唉,本以为推孙氏称帝之后,大伙的江湖地位也能跟着提高。
谁料到吴王成了吴帝,大伙的日子比起以前,却是越发没有了盼头。
别的不说,就是同为吴国所属的荆州土鳖,不但没有在这一次南鲁之争中有任何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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