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逼近坞堡时,箭矢如同黑色的风暴,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啸声,降临到他们头上,密集而致命。
即便是有山形地势的掩护,冲锋在前的十来名汉兵仍是应声倒地,血花四溅,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各种陷阱和滚木礌石,更是给汉军制造了巨大的麻烦。
甚至无当军试图从侧面攀爬陡峭的山崖时,守军便会投掷巨石,砸得汉兵惨呼着掉落山谷。
随着攻防的深入,双方都展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和战斗力。
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毫不犹豫地补上空缺。
“啧!司马老乌龟打造的龟壳真是有些棘手啊!”
井陉打通战的第一天,冯大司马亲自督战。
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惨烈战况让冯大司马有些皱眉。
不是看不得这场面。
还没有领兵征战时双手就已经染满了血,更别说戎马倥偬二十余载,什么场面没见过?
而是有些头疼龟壳的坚硬程度。
龟壳坚硬就算了,守军居然也有些出乎意料的坚韧。
这就意味着要牺牲更多的将士。
“三个月……”
冯大司马放下望远镜,若有所思,脸色有些凝重,也不知道三个月能不能打到苇泽关(即后世的娘子关)?
事实上,拔除这些沿途的坞寨关卡,不过是决战苇泽关的前奏而已。
井陉最要害处,莫过于三水汇聚的苇泽关,这里才是井陉东出口的铁大门。
只有拿下苇泽关,才算是打通了大半条井陉。
为什么是大半?
因为过了苇泽关,前面就是豁然开朗的井陉盆地,过了井陉盆地,还有一小段井陉,才算是真正走出了太行山。
(如图:
)
说实在话,两军这样堂堂正正攻防,将士以命相搏,却又无法正奇结合的场面,对于冯大司马来说甚至有些无聊。
说白了就是按班就部,看哪边的意志力更坚韧,哪边的组织力更严密,哪边的兵将更多而广,哪边的粮草更能支撑……
冯大司马除了坐看,也没有其它办法。
井陉的动静,早有魏国细作十万火急地送往邺城。
“终于来了么?”
自从上党与河东各陉道开战以来,准确地说,应该是姜维北渡大河,进逼河内以来,一直就在等待消息的司马懿,终于把心底最后这口气吐了出来。
“来了也好,来了也好……”
如释重负的司马懿脸上无悲无喜,似无力又似无神地轻挥了一下手,示意信使出去。
有些疲惫地闭上眼,靠坐了一会,这才又开口道,“来人,去把拓跋二王子请过来。”
不一会儿,拓跋悉鹿应邀前来。
“悉鹿见过太傅大人。”
来南夏也有一段时间了,拓跋悉鹿已经比较熟悉南夏这边的礼仪。
但面对司马太傅,他并没有遵循南夏的礼仪。
河北之主,并不是南夏之主,更别说这个河北之主还有求于拓跋氏,所以不需要行什么大礼。
对于拓跋悉鹿的稍有不敬,司马懿苍老而疲惫的面容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皱纹都没有变形,似乎毫不在意。
“拓跋公子请坐。”伸手示意了一下座位,又让人上了茶,“我请公子前来,就是想要问一问,贵部援兵,何时能至?”
“太傅大人放心就是,据三天前送来的消息推算,此时我们拓跋氏的五万精骑,应该已经快到边塞了,甚至有可能已经准备入塞了。”
拓跋悉鹿脸上保持着自信的笑容,“司马太傅只要让边塞郡县,把粮草备好,我们拓跋氏的勇士们,定不会让司马太傅失望。”
司马懿浑浊的眼睛扫了一眼拓跋悉鹿,然后又把目光移向虚空中,缓缓道:
“既是我请你们前来,自是早就备好,只要能打败汉国,尔等拓跋氏,在吾这里予取予求又何妨?”
语气颇为平淡冷漠,也可以说是躺平摆烂,但却让拓跋悉鹿眼前一亮,神情就立刻变得兴奋起来。
虽说大人早与河北有所约定,但如果自己能从司马太傅这里得到更大的好处,到时候族里谁还会反对自己成为可寒的继承人?
想到这里,拓跋悉鹿想都不想,直接就拍着胸口保证:
“太傅大人何须担忧?以你麾下十数万精锐之师,再加上我们拓跋氏五万虎狼勇士,区区汉国十万人,定叫他有来无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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