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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75 章(第3页/共3页)

心愿已偿,再无遗憾了。

落款处自称“文清散人”。

众官兵围在蔺承佑身边默默看着这封信,蔺承佑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始终未吭声。

信虽不算长,但将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清楚楚。

凶手、罪证、动机,一切都很明白,就连整个案子中最重要的一枚凶器——月朔镜,也摆在了他们面前。

潜逃多年的两名要犯,皓月散人和文清散人,也都有了下落。

一切似乎都毫无疑义了。

案子破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接下来只需找到耐重,并在其阴力恢复前将其镇压,这桩震惊长安的杀人取胎案就算尘埃落定了。

蔺承佑带人运送罪犯的尸首回城,一路上眉头就没松开过。

这三桩案子没那么简单,不说舒文亮本身的破绽,几名受害人身上也是疑点重重。

本以为舒文亮会是一个突破口,如今连这一步也失算了,即便他知道那几个人有问题,仅凭目前查到的这些证据也不足以定罪。

就此打住是不可能的,可是要找到突破口又谈何容易?

除非……除非兵行险招。

他想到牢里的庄穆,这枚棋子养了这么久,也到了该动一动的时刻了,要是他这盘棋设计得足够巧妙,说不定可以叫对方露出马脚。

问题是,对方如此狡猾,他该怎样布局才能把两边的人马都撬动。

凝眉思量许久,脑中忽然冒出一念,同州!这案子的发源地是同州,月朔镜最初出现在同州,第一对受害的夫妻也是死在同州。

要想引对方出动,是不是还得从同州入手。

回到大理寺已是戌时初了,官员们欢然迎出来,他们才得到消息,三桩震惊朝廷的惨案成功告破,就连潜逃多年的朝廷要犯也落了网。

“蔺评事、严司直,恭喜恭喜啊,二位真是劳苦功高,短短几日,又破奇案!尤其是蔺评事,简直是天纵之才。”

“谁能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吏居然有这样大的能耐。”

“唉,你我在大理寺任职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人不可貌相’这个道理么?”

“蔺评事,严司直,忙了一天该饿了,先用晚膳再写案呈吧。”

大伙围着二人道贺,大理寺门前热闹得不得了。

严司直一向谦逊耿直,面对同僚们热情的夸赞,简直有些无措,忙要说这一切都是蔺承佑的功劳,一转头就看到蔺承佑仍立在马前思索。

“蔺评事。”

接连唤了好多声,蔺承佑才转眸看了看大伙。

也对,就算要布局也不急在这一时,忙了一天也饿了,不如先用晚膳再到大狱里找庄穆,他笑道:“几位前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那就走吧,先去用膳。”

一面说一面将缰绳扔给衙役,迈步上了台阶。

那头角落里忽有个人走过来,一径到了跟前,缓声开腔:“蔺评事。”

蔺承佑忙着进去吃饭,哪有工夫理会这人,却听那人道:“蔺评事,有位王公子有急事找你。”

蔺承佑脚步猛地一刹,扭头一瞧,不是端福,但上回在西市他曾看到这人跟随过滕玉意,料着是滕玉意的某个护卫,连忙下了台阶,将那人领到一边。

“她找我么?”

蔺承佑咳嗽一声,面上很平静。

那人道:“王公子要小人给蔺评事带一句话:说寺中一位娘子形迹可疑,昨晚半夜不在寝处待着,跑到北墙后头的松林去了,用大披风掩藏了面目,像是要去见人,王公子怀疑此事有蹊跷,今日就试探了一下,原来那人是段青樱段娘子,王公子说,那日缘觉方丈原本没让段娘子住在寺里,是段娘子坚持要住进来的,加上昨晚这事,公子怀疑段娘子不对劲,因此特地让小人给蔺评事送话。”

蔺承佑眼里涌出一抹讶色,沉吟片刻,点头说:“知道了。”

那人便告退了。

蔺承佑思量着回到大门口,段青樱?

那日她突然跑来向他打听凶犯是否落网,却声称是替自己的表姐打听的,他觉得有古怪还令人打听了一番,如此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段青樱现在住在寺里,如果她真有问题,首先遭殃的是寺里的人。

滕玉意最近那么倒霉,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这么一想他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向那护卫的背影:“请留步。”

那护卫重新走过来:“世子有什么吩咐?”

蔺承佑想了想,这两日一忙,他差点就忘了一事,那日滕玉意在香料铺曾经迎面撞到过小姜氏,凭滕玉意的记性,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既然要去大理寺,何不当面问问滕玉意?

毕竟舒文亮已死,滕玉意与小姜氏的那个照面,没准是本案的一个突破口。

他正色道:“我马上就去大隐寺查探,此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向你们公子打听,事关破案,两下里传话不方便,待会我会到梨白轩去一趟。

欸,叫你们公子不用准备酒菜,我问两句话就走。”

玉意手握一卷《琴诀》,倚着阑干看书,阑干旁就是院子里的那株梨树,枝桠横伸探进廊下,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吹下来,落到她手中的书页上、乌黑的发髻上。

滕玉意摘下花瓣,漫不经心在指尖揉搓,阿娘还在世时,每到仲春季节都带她做鲜花糕,若是叫阿娘看到这情景,定会让人把这些花瓣收起来备用的。

可惜她眼下忙着躲灾,没心思摆弄这些,要不先收着吧,回头泡酒也成。

她摘下臂弯里的巾帔,把头上的花瓣扫下来兜好,又将巾帔抻平了,两手捧着接枝头上陆续落下来的花瓣,过不多时,巾帔里就接了一小兜。

正忙着,就听院外传来鹧鸪的叫声,滕玉意心知端福回来了,手里忙着卷那包花瓣,口里扬声道:“进来吧。”

等端福进来,滕玉意就问:“长庚回来了吗?”

“回来了。

话已经带给成王世子了,成王世子说他会即刻过来查探,还说有件事要问娘子,待会可能会来梨白轩一趟。”

滕玉意听到前一句话时,满意地点点头,就知道蔺承佑心细如发,绝不会漏掉一处可疑之处的,可是听到后句话时,不由又有些疑惑:“有事问我?”

“说是关系到破案,必须当面问。”

端福传话时一板一眼,“世子还说他不会待很久,叫公子不必准备酒菜。”

“知道了。”

蔺承佑无事不会想起她,想来是很重要的事。

端福又道:“对了,听说真凶已经被抓住了。”

滕玉意大吃一惊。

“长庚听来的?”

想了想又摆手,“说的是那个庄穆?

那是假的。

“这回应该是真的,因为刚才大理寺的官员都在说这事,而且听说是成王世子亲手抓住的。”

滕玉意心口隆隆跳着,竟这么快?

!她与凶手打过交道,此人冷静狡猾,而且幕后似乎牵涉甚广,这样一个厉害角色,居然这么快就被蔺承佑抓住了。

她既兴奋又好奇,起身在阶前团团转了好几圈,高兴地说:“快准备酒菜。”

蔺承佑好本事,她悬了几日的心总算落了地,待会见了蔺承佑,一定要好好问问怎么回事,希望到时候他别不耐烦,那么提前准备好酒好菜是很有必要的。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都不见蔺承佑现身。

滕玉意随端福练了一套剑法,眼看夜色越来越深,估摸蔺承佑不会来了,多少有点失望,想了想左右无事,便专心随端福练轻功,第一回只提气纵到一半就落回了地面,第二回有点长进,但也只拔高了几寸。

到了第三回,她好不容易借助端福的内力纵到了房梁上,双脚刚一站稳,就听到瓦当响,有个人从墙外掠了进来,那人身着绯袍,身手如俊鹘,翩翩落在屋梁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响动,不过他像是没料到滕玉意也在上头,有些吃惊:“你怎么在房梁上?”

滕玉意更吃惊:“世子。”

还以为蔺承佑不来了呢。

“我在练功。”

旋即敛了讶色,笑道,“世子,我们下去说吧。”

蔺承佑望了眼院子里的石桌,说了让她别准备酒菜,这又张罗起来了。

想起自己的绝情蛊,他觉得应该趁早斩断滕玉意对他的情丝。

“不必了,就在房梁上说吧。”

滕玉意忙活了这一晌,早把树下的酒菜给忘了,于是点头:“也好,世子有何事要问我?”

蔺承佑撩袍坐在房梁上,口中道:“我明日可能要去趟同州,你别派人去大理寺给我送信,送信我也接不到。”

他这一坐下,滕玉意暗觉自己站着说话不大尊重,只好也坐到一旁,听蔺承佑这么说,她愣了愣,噫,段青樱的事已经告诉蔺承佑了,接下来她也没打算再托人给蔺承佑送信。

不过她还是颔首道:“行,如果我在寺里发现了什么,过两日再给世子送话。”

蔺承佑转头瞥瞥她,对上她水汪汪的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打消不了滕玉意的心思了,算了,滕玉意可是有尊严的,要是若操之过急,把她弄哭了就不好了。

要不先说正事吧。

“有一事想问你,那日你在香料铺看到小姜氏,可听见她说要等谁,或是要去找谁么?”

蔺承佑问完这话,原本也没做什么指望,此前他已经问了好几遍荣安伯府的下人和香料铺的伙计,或许是当日的事太吓人弄得人心神破碎,事后几乎没人记得起这些细节。

怎知滕玉意只思索了片刻,很快就道:“我听到世子夫人说:夫君说好了来接我,怎么还不来?

我逛累了,要到楼下歇一歇’。”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