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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涯提到过一个黑氅人,说那黑氅人杀人时惯用一根银丝类的武器……上回在彩凤楼我看到彭玉桂也有这样的暗器……在他的指引下我才去西市找庄穆……结果一去就出了那样的事……今日耐重现世,那黑氅人居然也出现了……”
蔺承佑听着听着,眼里的狐疑逐渐转为惊讶。
滕玉意心知蔺承佑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即便她这话说得再天衣无缝,也很难让他全盘取信,为了让他重视起来,她当着他的面敲了敲剑柄:“小涯,你出来。”
小涯不情不愿钻出来。
滕玉意睨着他:“你是不是能预知后事?”
小涯暗暗翻了个白眼,纵算再不乐意,也只好帮着自己的主人圆谎,大咳一声道:“老夫可是上古神剑的器灵,能预知后事很奇怪么?”
蔺承佑放下酒盏笑道:“阁下既然能预知后事,不如直接把杀害三位孕妇的凶手告诉我,我马上去抓人,也省得再有孕妇受害了。”
小涯瞠目结舌:“这……我……”
滕玉意对他来说已经够难缠了,谁知另一个更难缠。
滕玉意忙笑道:“小涯虽偶尔能窥见天机,却也不是事事都知的。
他是我的器灵,预知的那些事也大多与我有关,换别的事未必就灵光了。”
蔺承佑给自己斟了杯酒,没接茬。
他好奇滕玉意身上的秘密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绕来绕去,她居然把剑里的器灵扯出来了。
傍晚她传话时强调“当面示意”,是因为这些情况必须把小涯叫出来当面说明吧。
可他从没听说过世上哪件法器的器灵能预知后事,而且滕玉意这番话乍听很有道理,仔细一推敲就觉得不对劲,滕玉意不是冲动浮躁之人,小涯再靠谱,这些事毕竟未发生,她不过听器灵说起一个黑氅人会对自己不利,就值得带上一大帮护卫去西市盯梢庄穆?
看她平日处处防备的模样,俨然曾经被人害过,但据他这段时日了解下来,她除了来长安途中溺过一次水,没遭遇过什么意外。
依他看,她还是没说实话。
他抬眸打量她,她也正望着他,眸子漆黑明亮,仿佛两泓清澈见底的清泉。
那眸光让他想起骊山的泉水,盛夏时若是纵身跳进去……泉水的清凉能瞬间缓解心头的燥热。
他晃了晃神,脑子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不动声色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暗想,罢了,他何必拆穿她。
她小小年纪就没了阿娘,这样做没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不愿意说就让她瞒着好了。
她要是不信任他只需躲着他就行了,何必把自己的器灵叫出来同他说这些,她情愿冒着被他疑心的风险也要告诉他这些,只能说明她想帮他。
忽觉心窝暖丝丝的,这感觉有点像往日爷娘同他说话的光景,只不过对面坐着的是滕玉意……
打住,今晚这是怎么了,他定了定神,正色看着滕玉意道:“这些事你以前同别人说过没?”
滕玉意一直在留神蔺承佑的神色变化,看他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心知他终于要把她的话当真了,忙摇摇头说:“此前我只同阿爷说过。”
蔺承佑一怔,所以他是第二个知道她这些秘密的人。
除了阿爷,她只告诉了他……
他垂眸看向手里的酒盏,啧,这酒今晚格外让人发热。
他干脆放下酒盏:“所以小涯预知过的这个黑氅人,今日出现在玉真女冠观了?”
滕玉意就对小涯说:“你把你瞧见的都跟世子说了吧。”
小涯对上滕玉意暗含威胁的眼神,心里又翻了好几个白眼,盘腿坐在蔺承佑面前,磕磕巴巴将往日在剑里听来的事说了。
蔺承佑只当没瞧出小涯面色古怪,一本正经听完小涯的话,不由陷入了思索。
耐重一出现,黑氅人就把端福引走了,这让滕玉意在事发时丧失了被人当场救走的机会,要不是她成功破了谜题,她和桃林中的那帮人全会被耐重吃进肚子里。
巧的是,彭氏姐妹正好被隔绝在桃林之外,虽说她们也遇上了耐重手下的四个小鬼,但因为小鬼法力低微,很快就被静尘师太给驱走了。
彭氏……
他眉头微蹙,耐重可不是寻常的鬼祟,《妖经》上说过,此物是在两百年前天下大乱之时骤然现世的,当时各地州县集结了百名法力高强的法师齐力降魔,尽管最终成功降了耐重,可是这百名法师也因为被耐重的阴力冲撞当场葬送了性命。
如果有人想找当年镇压耐重的所在,其实不算难事,只需每日观察天象,同时派人去各地州县打听异常凶邪之地,一两年的工夫就能找到两百年前被镇之所。
彩凤楼的那对邪物同理。
想让双邪出土容易,只需破坏百年前的阵法就行了。
要唤醒耐重的法力却非易事,所以才有人专门弄了月朔童君进行投喂。
这绝非一两日之功,也绝非一两人之力就能完成的。
这背后,定有能人异士进行筹谋。
首先排除滕家。
今日滕玉意不仅仅被困在桃林中,事后还被耐重给掳走了,只要他稍晚一步赶到,她就被耐重给吃了。
那会是彭家么?
凭彭思顺和彭震父子的能耐,暗中排布这些事也是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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