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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9 章(第3页/共3页)

夫人被树妖附身太久,本是活不下来的,也不知世子想了什么法子,到底保住了她的性命,然而醒归醒,神智却未恢复,整个人痴痴呆呆的,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认识了。

饶是如此,安国公也欣喜若狂。

这回的胡公子才十四岁,听说功课极好,要是变成了痴儿,着实令人扼腕。

蔺承佑执着缰绳思索。

正因为安国公夫人丧失了神智,树妖一案尚有许多疑团待解,假如胡季真也醒不过来,这件事同样没法往下查了。

两件事看似毫无瓜葛,但线索中断的方式也太像了些。

“对了世子。”

宽奴又说,“小的查清楚了,另一拨盯梢卢兆安的是滕府的人,滕府的管事很有手腕,找来的都是生面孔,表面上与滕府毫无瓜葛,所以连我们一开始也没法确认那些人的来历。”

蔺承佑丝毫不觉得惊讶,滕玉意与姨母一家感情深厚,卢兆安那样对待杜家娘子,滕玉意不出手对付卢兆安才有鬼了。

“知道了,别管她,爱盯就盯着吧。”

宽奴一怔:“这——”

不怕滕府的人影响他们办事么。

蔺承佑却已经换了话题:“萼姬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宽奴说:“自从彩凤楼关张,萼姬就搬到北曲的一座旧宅里去了,手下的妓—女都赎了身,她没什么营生可做,这些日子倒是清闲得很,不是到那些老姐妹处串门,就是坐驴子到西市的人牙子那转悠,每回见到漂亮的胡女总要上前问问价钱,像是想买些女孩子重操旧业。”

蔺承佑一笑,听上去倒是毫无破绽。

“她可找过别的什么人?”

“没有。”

蔺承佑点了点头:“别掉以轻心,这妇人未必像面上那么简单,给我盯紧了,千万别出岔子。”

“是。”

成王府听说太子等人过来用膳,早摆下了丰洁香馔。

蔺承佑坐下来喝了杯酒,顾宪问蔺承佑:“我正想问你呢,今日那匹马怎么回事?”

蔺承佑明知故问:“什么马?”

顾宪:“别的马我不知道,那匹赤焰骓我可是见过的,此马桀骜不驯,怎会对刚见面的陌生小娘子示好?”

蔺承佑:“我也很好奇,要不改日找机会问问它?”

顾宪:“我猜猜,你是不是给它辨认什么物件了,马儿喜欢那物件,才会突然认主。”

蔺承佑笑了:“我上哪去弄什么物件,再说这两匹马是伯母赏赐别人的,我犯得着帮它认主么?”

太子是个厚道人,忙帮着解围:“顾宪,这回我要帮阿大说说话了,这两匹都是难得一见的好马,赏谁不是一样,再说阿大与那几位小娘子素不相识,又如何能做手脚。”

淳安郡王但笑不语。

顾宪赧然道:“是我莽撞了,冒犯世子事小,冒犯那几位小娘子事大,我先自罚三杯。”

蔺承佑说“且慢”,不容分说令人把最大的酒杯拿来:“拿这个就想敷衍了事了?

要罚就罚这个。”

顾宪当然不肯喝,蔺承佑岂肯罢休。

两人正不可开交,宫里来人了。

皇后令人送了好些山珍海错来。

“都是各地新进贡的,圣人和娘娘说世子一个人在府中,吃用上难免不上心,特意挑了最好的几样送来了,让府里细细打点世子的一日三餐,圣人还叮嘱:大理寺再忙,也不得少吃漏吃。”

宫人细声细气说。

蔺承佑笑着应了。

老宫人又说:“殿下让世子早些把雪莲丹送到宫里,她要留着赏李家娘子的。”

蔺承佑一愣,差点忘了这事了,昨晚要不是帮滕玉意弄那匹小红马,他也用不着再添一瓶雪莲丹。

这东西还锁在师公的宝箱里,看来又得撬一回锁了。

“侄儿知道了。”

老宫人冲淳安郡王道:“圣人说,郡王殿下一手字冠绝天下,如今书院得了新名字,想请郡王殿下得闲把题匾写出来。

明日殿下若是得空,还请进宫一趟。”

淳安郡王起身应是:“请皇兄放心。”

宫人又温声对太子说:“娘娘有话要问殿下,让殿下早些回宫。”

太子苦笑着说:“知道了。”

蔺承佑等人正觉得太子神色有些奇怪,就听宫人道:“皇后殿下还有一话让捎给世子:‘趁刚从乐道山庄回来,伯母有句话要趁热问你:你也大了,在乐得山庄见了那么多小娘子,可有中意的?

若有中意的,早些告诉伯父伯母’。”

这回轮到太子等人忍笑不语了,蔺承佑怔了怔,旋即一笑:“伯母为何突然问这个,我可以不说么?”

宫人堆起笑容:“皇后殿下还等着奴婢回话。”

“没有。”

宫人:“一个都没有么?”

蔺承佑斩钉截铁:“一个都没有。”

宫人哎了一声,躬身退下了。

宫人走后,桌上一阵安静,蔺承佑对上那三人的目光,奇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顾宪咳嗽一声:“这次在御宿川,我虽忙着挑名驹,但也听人说了,这次寿宴实在不乏才貌双全的小娘子,就连我们南诏国的几位老臣,都忍不住做了几首‘钟灵毓秀,尽在今朝’之类的酸诗,世子,你真没有相中的?”

蔺承佑说:“我要是真有喜欢的,用得着藏着掖着么?

倒是你,今晚一再打听这些,该不是瞧上了谁吧?

大方告诉我,我可以请伯母帮你说个亲。”

顾宪一口酒险些呛出来,连忙摆手道:“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

我劝你也别太狂,早晚你会有心仪的小娘子,我倒想瞧瞧,什么样的小娘子会让你服服帖帖。”

蔺承佑给顾宪斟了一杯酒:“你不用等着瞧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服服帖帖?

这辈子是不可能的。”

太子和淳安郡王暗暗叹了口气,阿大幼时中过蛊,至今蛊毒缠身,今晚说这话,除了说笑之外,也有自嘲的意味,说白了,长辈如此关心阿大的亲事,更多的是关心他的病情,大家暗中都巴望着蛊毒能减轻,阿大有朝一日能遇到中意的娘子。

否则以阿大的性子,情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娶个不喜欢的女子回家。

一场酒直喝到半夜,散席时四人都有了醉意,蔺承佑送走太子等人,回房令人备热水沐浴。

揭开布料瞧了瞧,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他倒到床上时想,滕玉意赠他的胡药的确好用,看在这药的份上,也不枉他费尽心思帮她得了那匹小红马。

这下两人是彻底扯清了,只要她把那串玄音铃还回来,往后两人再无瓜葛了。

他闭上眼睛,没多久又睁开。

那晚如果不是滕玉意暗中提醒,杜庭兰应该不会想到“香象”这个名字。

滕玉意的这份聪明,源自她爷娘么。

听说滕玉意的阿娘在她五岁时就去世了,念书写字又是谁教的?

忽又想到,那马并不好驯,滕玉意在扬州的时候可曾骑过马,她只知道这马好看,可想过如何驯服它。

呵,这关他什么事,大不了多摔几回,以她的野性子,反正总能想到法子。

他重新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忽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

“世子——”

是宽奴的声音。

“何事?”

蔺承佑困倦得睁不开眼。

“金城坊有座宅子闹鬼,要请世子上门除祟。”

“金城坊?”

蔺承佑之前就下过令,夜间只要有人上门求助,底下人一律不准拦。

“什么宅子,为何找上了我?”

“是一座女庵,住持自己驱了好几日了,结果那鬼一直在庵里作祟,女尼们只好上门请世子想法了。”

看来只是一只小鬼,蔺承佑闭着眼睛说:“金城坊就在东明观隔壁,为何大老远的来找我?”

“这就不知道了。”

“让她们去找东明观的五道。”

“可是——”

蔺承佑随手摸出一块金锭掷出去:“吵死了。

把这个给五道,让他们出马,不够再加就是了。”

那金锭破窗而出,宽奴不敢再啰嗦,应了一声好,轻手轻脚抱着金锭走了。

蔺承佑翻了个身,转眼又睡着了,没多久又被吵醒了,他直皱眉头,好不容易睡个清净觉,怎么没完没了的。

然而意识很快就告诉他,那吵人的动静来自他寝衣前襟里的应铃石,那东西像铃铛一样吵起来了,声音又急又凶。

他心口猛跳了一下,想也不想跳下床,随手抓了外裳,一边系玉带一边往外跑。

跑到外面忽觉脚底发凉,站在门口一低头,才瞧见自己还赤着双脚,只得又奔回床边穿靴。

跑出来在屋外台阶前停了步,他仰头朝幽深的穹窿望了望,抽出银链,纵身跃上了屋檐。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