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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 章(第2页/共3页)

思顺的长子彭震,彭震狼子野心,不久之后便集结邻近蕃道发动了兵变。

前世阿爷之所以率兵出征,正是为了剿平淮西之乱。

……可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按照前世来推算,彭思顺早在去年就过世了,等到阿爷出征之际,淮西道、淄青、山东南道已作乱半年多了,俨然有愈演愈烈之势。

但她这阵子从未听说淮西有叛乱,而且从彭夫人和彭小娘子的装束来看,也不像在服重孝的样子。

莫非彭思顺还活着?

滕玉意思绪纷乱起来,该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否则为何今生有这么多与前世不同之处。

彭夫人对杜夫人说:“……这是我们大娘,名叫花月。

二娘么,名唤锦绣。”

两方见过礼后,各自回到榻上落座,几位夫人轻声宽慰:“彭夫人李夫人受惊了……所以竟是路上遇到鬼祟了么?”

李夫人脸色发白:“突然刮来一阵怪风,犊车就走不动了,外头有女人在哭,拍打窗棱想进来,那情形简直吓死人,还好成王世子和郡王殿下及时赶到,不然还不知会怎样,”

彭夫人毕竟出身贵要之家,此时已经镇定了不少,苦笑道:“当时看到一道银链子打过来,我们只当又是鬼祟,哪知周围的鬼影一下子全都不见了,才知有人相救……都说成王世子师从清虚子道长学了一身好本领,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这小郎君好俊的身手。”

李淮固垂下眼睫,神色宁静不知在想什么。

彭花月和彭锦绣似是想起当时情形,吓得再一次缩在母亲身后。

正聊着,管事过来说厢房里的寝具已经安置好了,时辰不早,还请彭李两家的女眷回房安歇。

滕玉意随姨母和表姐回了二楼,碧螺已经打探消息回来了,说淳安郡王才回府,方才桂媪已经托人给杜老爷带话了。

三人舒了口气,滕玉意催杜夫人和杜庭兰歇息:“姨母,阿姐,你们先睡,我一个人等消息就是。”

蔺承佑一行在门前下了马,把马鞭扔给侍从,径直回了飞逸阁。

顾宪边走边与淳安郡王说话,无意间一转头,就见蔺承佑仍若有所思摆弄手里的小荷包。

“女鬼都被你收进荷包了,还有什么不对劲么?”

蔺承佑:“我怎么觉得,这鬼像是被凭空投在此处的。”

顾宪哦了一声:“何谓‘凭空’?”

蔺承佑把荷包往怀里一塞:“这鬼凶厉无比,死前必定怀着极大的怨念,它不似那等漫无目的的寻常游魂,飘荡到此处总要有个缘故,可刚才我问它从何而来、为何在此作祟,它竟一概不知,像是被人抽掉了几魄,存心引到此处似的……”

淳安郡王诧异道:“存心如此?

那人目的是什么?”

三人默了一下,指不定是奔着车里的那些女眷来的,一边是彭震的妻女,另一车是李光远的妻女,这二人……

一个是雄踞一方的强蕃,另一个是颇蒙圣宠的新贵,京中有人因为嫉妒而生事,倒也不奇怪。

淳安郡王思量着说:“还好车里都是将门之女,胆子不算小,若是一下子吓得神志失常,那可就麻烦了。”

顾宪想了想:“说起车里的女眷,那位李娘子当真沉稳聪慧,当时承佑一到就问出了何事,大多数女眷都吓得口齿不清了,只有她还能勉强说清来龙去脉。

说起来也够险的,女鬼回来扑袭李娘子时,还好承佑带着一根能长能短的法器,否则也不能及时把人救下。”

剩下的话不必说,今晚只有承佑一个人会道术,为了救人势必要追出去,在外耽搁久了,不但李娘子名声有损,承佑自己也麻烦。

这时院子里有位管事迎过来说:“郡王殿下总算回来了,先前小人出去布置宵夜,回来房里就多了些香囊、团扇、香饼、诗笺……看着像女子之物,不知该如何处置?”

顾宪讶道:“该不是对王爷示爱吧?”

管事垂首表示默认。

顾宪笑起来:“没想到长安娘子跟我们南诏国的女孩一般直率大胆。

承佑,你房里该不会也堆着一大堆吧。”

蔺承佑正要接话,管事又说:“国子监的杜博士有事求见,殿下见还是不见?”

淳安郡王一怔,若非急事,也不会这么晚来拜谒。

他点点头说:“快请杜博士进来。”

顾宪便自行回厢房了,蔺承佑原本也要回房,想了想,忽又负手跟上淳安郡王。

淳安郡王奇道:“你不回房歇息么?”

蔺承佑随他进了房间,径直在一旁榻上撩袍坐下,笑道:“我饿了,到皇叔这讨点宵夜吃。”

不一会杜裕知随下人进来,简单寒暄几句,就直率地禀明了来意。

淳安郡王惊诧莫名,然而沉下心来一想,杜裕知一向是京中最正直最有傲骨的文臣,若非急等着救命,绝不至于厚着脸皮深夜过来讨浴汤。

他震惊片刻,咳嗽两声道:“既是为了救人,杜公不必觉得难为情,我正要沐浴焚香,杜公在此稍候片刻就是。”

杜裕知自是感激不尽。

淳安郡王一走,房里就只剩蔺承佑和杜裕知了。

杜裕知拘谨地饮了一口茶,不经意一抬头,就见蔺承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杜裕知早知道蔺承佑顽劣不羁,当即戒备地扫了他好两眼,确定他不像要刁难自己的样子,这才重新坐直身子。

可就在这时候,蔺承佑和颜悦色开了腔:“敢问杜公,贵府那位老媪的亲戚是突发急病么?”

杜裕知茫然思索起来,来时还未听说有此事,直到晚间妻子才突然令人传话,嗯,应该是突发急病没错。

“回世子的话,正是急病发作。”

蔺承佑:“头一回听说用浴汤做药引,可知是哪位医工下的方子?”

杜裕知摇头:“这……杜某也不知,只知急需药引救命。”

蔺承佑笑了笑,没再接着往下问。

杜裕知暗松了口气,就听耳房门响,淳安郡王像是怕杜裕知久等,很快就沐浴完出来了,他将手中的水囊递给杜裕知,正色道:“也不知够不够,我令人在浴斛旁守着,若是不够,杜公只管令人传话。”

杜裕知肃容接过浴汤,千恩万谢告辞了。

这时管事领人送宵夜,淳安郡王让管事去邻房邀顾宪,又对蔺承佑说:“你不是早说饿了,这会倒不见你动了。”

蔺承佑把茶盏搁回案几,笑道:“不成了,我才想起还有点事要交代阿芝身边的人,还得出去一趟,皇叔你们吃吧,不必等我,我回来就歇了。”

滕玉意在房里等了一阵,迟迟不见姨父派人回话,干脆坐在桌前,从镂空牙筒里取出一根牙箸,蘸了水写写画画。

杜庭兰在镜台前卸了簪环,走过来一瞧:“在写什么?”

滕玉意若有所思把那个“三”字抹去,托腮叹道:“今日见了李淮固,我倒想起不少小时候的事。”

杜庭兰一向心细如发,也思忖着坐下:“我记得李淮固小时候腼腆多了,今日看她说话,倒是比从前沉稳不少,听说她阿爷如今也是一方要员,想来这几年没少在阿爷身边历练。”

滕玉意歪着头想了想,李淮固的父亲擢升比前世快多了,如果她没记错,她前世死的那一年,李光远还只是阿爷淮南道辖治下的苏州刺史,没调任浙江,更没兼任浙东都知兵马使……

今日这一见,才知李淮固的父亲已是小有名气的藩臣了。

不过经过这几桩事,她早已习惯这一世的事与前世的记忆不同了,只是内心深处,仍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时外头忽有人敲门,滕玉意等不及,亲自去开门,果然是碧螺回来了。

碧螺微微喘着气:“不好了,中门全都落了钥,听说御宿川出了怪事,几位国舅怕昌宜公主和阿芝郡主受到惊吓,下令在女眷的院落外严加看管,选的都是一等护卫,严禁各院串门。

奴婢没法托人传话,也不知道杜老爷在前头如何了。”

杜庭兰啊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

滕玉意心乱如麻,走到暗处轻轻敲了敲剑柄,剑身几乎只温热了一下,就冰冷如水了。

“来不及了。

而且白日我同端福说好了,他晚间会在月明楼东北角墙外的中巷里等消息,只要姨父取到东西,碧螺就会给端福送话,现在中门一锁,两下里都得不到消息,我得赶快去传话,省得端福和姨父一直苦等。”

说着摸了摸怀里的秃笔,随意找了件披风披上了,杜夫人和杜庭兰见状忙说:“你别去,让碧螺她们去。”

滕玉意说:“碧螺不会翻墙,我多少懂点招数。

再说院子里人多眼杂,中间又隔了窄巷,端福性子谨慎,如果不能确定是我,未必肯现身,假如碧螺高声叫嚷他的名字,定会引来护卫,所以还是我去最快。”

她不容分说掩上门,下楼寻到东北角,果见墙外有一株柳树,低声就要唤端福,恰巧外头窄巷里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快步走过,想是护卫巡防。

滕玉意敛声屏息,等墙外回归安静,两手向上一攀,悄悄爬上了墙头。

她自从练了桃花剑法,身姿就比从前轻捷许多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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