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了位置,重新为柳云锦,为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锦儿,几十年前君家灭门的事情你可知道?”
夜风拂过,细碎的挂花落了满肩,有一朵便落在他的手心中,恍若细碎陈年的泪。
“我知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件事她都有所耳闻。
“娘子,知道我为何会跳舞吗?”薄唇凝着霜雪般冰冷缥缈的笑意。
看到君颐这般轻笑,柳云锦的心就按捺不住地有些痛。
几十年前,那场大火烧垮君家大宅,也烧去了君家上下一百多具尸首。
他的父亲将他藏在水缸内,让他尽量憋着气不要出声。
他记得那日的火,烧了天一夜,从冰冷的水底看去就像是漫天的霞光霓彩。只是这“霞光霓彩”下藏了一百多具焦尸。
那些屠戮的士兵没有放过老人妇女和孩子,他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哭号声,闷哼声,可他不能出来,也不敢出来。
他看见自己的父亲被人一剑砍了脑袋,母亲嚎哭扑上去的时候,又被剑刺了对穿。两人的尸体倒在一起,鲜红的血滚烫,一路蜿蜒流了好远。
父亲的脑袋留在了路中间,那些士兵嫌碍事,一脚踢出去好远。
等宅中哭喊声消失之后,士兵将一百多具尸体搬到院子中央,浇上了桐油,点上了火,人肉烧焦的气味,刺鼻呛人,泛起浓浓青烟。
在青烟之中,那些士兵转身,用火把将整个君家付之一炬。
他躲在水缸里瑟瑟发抖,只敢小心翼翼地探出鼻息呼气,等有人经过的时候,他再次没入水中,悄然无声。
在夜幕的掩盖下,躲在水缸中的他并没有被发现。
青色的烟,跳跃的火,一切浮在他的眼前,随着涟漪轻轻晃荡,成了他一生不能忘记的梦魇。
等火烧完之后,他从水缸中爬出。
在水中泡了一天一夜的皮肤苍白肿胀,他顾不得那些,虚软无力地从漆黑的焦骨上跨过,留下一滩水渍。
烧焦的尸骨干瘪,黏在一起,只剩下长开的嘴和深凹无物的眼洞,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他捂着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不能哭,他要活下去!
离开君家之中,他成了乞丐,许是因为容貌出众,他在街头流浪不久就遇见了一个中年商贾。
中年商贾哄他,骗他,说有活让他干,能让他吃上一顿饱饭。
就这样,他被带进了小官院,洗干净了身子,换上了最漂亮的绫罗绸缎。
而那一夜,却是他的噩梦。
晚上有醉醺醺的客人进了他的房间,抱住他……
夸他容颜夺人,是上等货色。
直到那人要脱下他的衣衫时,他才感到惶恐被骗……
那一夜他的挣扎反抗,惹恼了小官院的客人,客人没能得手,却用更残酷的方法折磨了他一个晚上。
遍体鳞伤换来了一顿饱饭和一顿鞭子,痛苦之下他学会了乖觉与隐忍,他穿上了半透的纱衣,开始学跳小官院中迎合客人的风流艳舞。
许是他的聪慧与难寻姿容,中年商贾倒是留下了他,让他每日献舞,也不急着逼他伺候客人。
银铃系踝,歌舞翩跹。
他穿着纱衣,惊绝动人。而这一切所受的屈辱,只是为了活下去。
能得他一夜相陪的价格,已到千两。商贾乐得合不拢嘴。
陪客前夜,他穿着半透撩人的纱衣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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