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有时候都不需要说对不起,只要撒个娇,这事就过去了。这大概就是一家人吧,糊涂账太多了。
闻嘲风的重点是,他说“你们欸”,这个你们不就包括了我吗?四舍五入不就只有我吗?
我对寒江雪很重要!
没毛病!
两人这边刚说完,大公主那边就是一声惊呼:“大哥,我看到大哥了。”
群龙其实离着城楼还很远,但大公主耳聪目明,眼睛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早早就看到了群龙从是鞍山的水道之上滑下的一幕。其他人顺着大公主指的方向看过去,也有视力好的隐隐约约看到了,人形视力不行的,便幻化成了兽形,这样也容易看到。大家一个个都看了起来,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事。
只有寒江雪坐在闻嘲风的身边有点懵,看到什么了?看到什么了?他只能看到蓝天白云,还有阳光普照啊。
无法化形的弊端,在这一刻就体现了出来,平日里大家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就看不太出区别。
闻嘲风早有准备,拿出了寒起早早给儿子准备好、让闻嘲风帮忙带上城楼的望远镜,据说是寒江雪自己小时候为了看龙搞出来的玩意。
寒江雪第一年入京,年末就赶上了潜渊节,那是真的激动,但在房顶上看到的龙族却是呼啸而过,哗的一下就没了,并不过瘾。龙凤胎对此表示不能理解,他们哪怕没有站在房顶上,也早早地就看到了龙族飞过来的画面,压迫感十足,但毕竟看了这么多年,感觉也就那样吧。
但寒江雪还是在第二年就搞出了望远镜,早早准确齐全,就为了能更早地看到龙。并且一用多年,至今寒江雪每年都还保持着潜渊节在家里房顶看龙的传统。
没有去外边是因为人太多,寒江雪怕挤踏出现危险,可以说是很谨慎了。
寒江雪在一拿到望远镜的时候,手上的那种熟悉感就油然而生。
脑海里跟着便浮现起了他第一年过潜渊节的画面,那是他长到五六岁第一次入京,很努力地想要和家人亲近,但在日常的相处里又总好像朦朦胧胧地隔着一层什么。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寒江雪唯一能够类比的就是他和寒老夫人,他和他的祖母之间就不会有这种好像蒙着一层布的感觉,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打破。
他也能感觉到他阿娘和龙凤胎兄姊的努力,他们同样想和他变成亲密无间的一家人。他们待他真的很好,每一天都十分热情友善,恨不能把他捧到天上去的那种。
夸张到什么程度呢?
夸张到从来都不愿意因为寒武侯的名声,而去走动什么关系的寒夫人,在听说小儿子对潜渊节看龙有想法后,连夜找了隔壁的弟妹王向氏合计,能不能求到宫中的哪位娘娘或者宗亲,把她的小儿子给带到城楼上去。
那个时候还是先帝当政,后宫这种走关系的乌糟事有很多,倒是确实有可能被寒夫人给走通。
但是却反而被寒江雪自己拒绝了,他既然不是皇族,那就没必要借着他爹的名声硬上。
为了给阿娘证明自己在哪里看都很好,寒江雪第一次鼓起勇气,学着他二姐像个窜天的泥猴似的,借着院子里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树,颤颤巍巍地爬上了房顶。一方面他确实想在更近的距离看清楚天上飞过的龙,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和他娘证明,他有的是办法看龙,不用给爹娘添麻烦。
后来……
后来到底有没有看到龙呢?应该是看到了吧,寒江雪不确定的想到。他模模糊糊的印象里,似乎是有一条特别颜色特别的白龙,就像是青天白日下的一条雪色绸缎,闪着从阳光上折射出来的五光十色,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
虽然只是“呼”的一下,但却已经足够寒江雪兴奋好久,他冲着院子下面的阿娘说:“阿娘,阿娘,你看到了吗?那条龙刚刚动了动尾巴,他是不是在和我打招呼啊?”
寒夫人却已经在屋顶下面,吓得三魂七魄都快给丢完了,发现寒江雪自己偷偷爬上屋顶时,她就已经很生气了,但是又不敢喊,生怕惊到孩子,反而把他给吓得掉下来,又怕孩子误会她不喜欢他了才会如此吼他,投鼠忌器便是如此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寒江雪还又跳又叫地火上浇油,寒夫人终于忍无可忍,一个跃身就变成了原形,三两下的便跳上了屋顶。
趁着儿子看到大猫的震惊空挡,一口叼住对方的后脖颈,就把小儿子给带了下来。
然后,那顿打啊。
比依萍去朝他爹借钱的那天打得还要狠。
寒小雪臀部上受到第一次力的冲击时,他整个人都有些不敢置信。在寒江雪回忆里也是如此,他都想不起来那条他误以为是在和他摇尾巴的白龙到底是什么模样,就刻骨铭心地记得他娘亲自拿手打他的痛苦。
寒夫人一边哭一边问:“谁让你上去的?谁让你跳的?你知不知道错了?下次还敢吗?寒江雪你是要气死我啊。”
那是寒江雪第一次挨寒夫人的打,但也就是在那一天,那一层被他们全家都感受到又不知道该如何消除的布,神奇地消失了。
他们变成了真正亲密无间的家人,连他们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寒大长大以后分析,是因为他们之前太过担心弟弟觉得自己和他们不是一家人,一直小心翼翼地哄着,反而无形之中就扩大了这种疏离感。只有客人之间才会一直客客气气的。家人总会更不拘小节一点。好比寒二,她从小到大被阿娘打了多少回啊,不照样活蹦乱跳,全世界最喜欢阿娘的吗?
寒二则没什么脑子的表示,我们有过隔阂吗?不是弟弟一回家就是亲密的一家人了吗?她印象里一直是这样啊。寒江雪第一次挨打她倒是记得,第一反应就是弟弟果然没有挨打的经验啊。要是她,阿娘的手还没挨着她的皮肉,她就已经先放开嗓子嚎啕大哭了。
寒江雪如今回忆起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在听到寒夫人哭的那一刻,他甚至都顾不上自己正在被打,就想挣扎着起来对他娘说,你别哭啊,我以后一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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