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探出个脑袋,圆脸,嘴巴上方生了一颗小痣。
孟屏儿朝提着考箱的孟敬仲眨眨眼,“大哥,加油。”
孟敬仲莞尔,和张幼双待久了,他们一个个地也知道了加油是什么意思。
“好。
别在这儿等着了,我们走后,屏儿你就与先生回去吧。”
虽然紧张,但众人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潇洒地挥手道。
“先生!你就等着我们给你考个举人回来吧!”
“不止考举人。”
王希礼显得有点儿激动,少年面色微红,傲然道,“还要那五经魁!”
他嗓音不高不低,掷地有声。
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多看了面前这瘦削病弱的士子一眼。
说是病弱瘦削其实也已经不大妥帖。
在张幼双的魔鬼训练下,王希礼身子也好转了不少,面色红润了许多,只是他凤目薄唇,高颧骨,面相本来就稍显刻薄。
祝保才愣了一愣,勾住张衍脖子,大笑道:“好好!五经魁!”
附近的考生们听了,心中暗暗撇嘴不喜。
还没考就放出这等大话,未免太过猖狂。
乡试按照《五经》分房阅卷,每一房每一经都要择一个第一,即所谓的“五经魁”
“五经魁”中的第二名为亚元,这第一名就是大名鼎鼎的解元了。
正当众考生心中冷笑的时候,忽有人看到了那黑皮肤的少年身旁站着的郎君。
乌黑柔软的发,一双琉璃猫眼,如洞彻的水精琉璃,温文尔雅。
一位越县的考生嘴巴张了张,眉心一跳,惊愕地问:“郎君可是越县那位榜首,张郎君?”
那小郎君微微一愣,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来,“正是在下。”
观其模样,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光景!
既如此,那他身边的儿就都是越县明道斋,那位大名鼎鼎的张娘子门下的学生了?
自从县试那一榜放出来,那位张娘子和其门下的明道斋俨然已在周边地区出了名。
众考生错愕之余,不由自主地收起了方才心底那抹轻蔑之意,争先攀起交情来。
“在下是吴县的刘榕。”
“在下是越县的范立新。”
“……”
“这位是?”
就在这时,范立新终于留意到了这些少年身旁的男人。
男人,或者说俞峻穿得很是朴素,方便易行,甚至有些灰扑扑的模样。
他提着盏牛皮灯笼,微微拢着眉头,除却容貌之肤白貌美,这打扮竟完全看不出来是昔日的解元。
范立新和刘榕等人第一眼甚至还以为这是前来应举的考生,可是他看上去却又隐隐有些不同,这股如秋霜玉刃,冷冽贞劲的气致,却是这一身打扮所难掩去的,认作考生竟隐隐觉得有些冒犯。
王希礼不悦道:“这位是我们先生,俞先生。”
范立新等人吓了一跳,忙弯腰行礼,“原来是先生!失礼失礼。”
这位俞先生点头会意了,便不再多言。
一番闲谈过后,时间已经不早,考场门开。
在这朦胧的天色下,少年们个个如临大敌,绷紧了身子,纷纷奔赴向了考场。
乡试、会试属国家的抡才大典,为防作弊管理及其严格。
不过在此情况下作弊的手法也五花八门,光是外帘作弊就分了“活切头”、“蜂采蜜”、“蛇脱壳”等等令人眼花缭乱的名目。
和上回县试一样,明道斋的众人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不过在此之前有张幼双帮着猜题、拟题,有针对有侧重的复习,想想又纷纷觉得踏实、安心。
目送着猫猫等人进了考场,张幼双请车夫帮忙调转了马车,却隐约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穿着打扮得很是光鲜亮丽,眉目还算硬朗。
张幼双心里咯噔一声,皱起了眉。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好像看到了她上回那个相亲对象薛鼎?
自从上回相亲闹出了那个乌龙之后,张幼双就再也没问过对方的消息,毕竟她和薛鼎别说结缘了,不结仇就算是好了!
薛鼎怎么会在这儿?
还是说她看错了?
不、不可能。
张幼双对自己的记忆力一向很有信心,再说了那位普信男之前给她留下了很是深刻的印象。
浑身一凛,张幼双稍微留了个心眼,提前离开了贡院,打算回去之后打探打探薛鼎来这儿究竟是干嘛的。
考试的过程不消细说,三场考试下来,众人神态都不错,神采飞扬的模样。
第三场一考完,少年们就迫不及待地来报喜。
“考的这三场都是先生之前画过的内容!”
“先生所说的那几篇单篇也都考了!”
“先生帮我们猜的题果然又中了!”
孟屏儿惊喜地睁大了眼,“大哥,真的吗?
!”
就连孟敬仲脸上也含了点儿淡淡的笑意,轻声说:“这回怕是真能够考上了。”
他行事稳重,没把握的事一向都不会说。
孟屏儿捂住了嘴,眼里溢出了喜悦的光芒。
既然这么说,那十有八九的确是稳了!
乡试发榜多用寅、辰日支,取龙虎榜之意,故名龙虎榜,又因为是在秋天桂花开放之际,故又名桂榜。
范立新等人早已不是第一次考了,早已将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摸得清清楚楚,笑道:“倒不必与他们去挤!未免失之稳重,倒不如等报子自己过来。”
王希礼无不认同。
张衍无可无不可,祝保才倒也是无所谓。
这回明道斋的少年们都自觉考得不错,便也听从了范立新等人的意思,兴致勃勃地在酒楼叫了一方酒席,等着报子来通知。
五更时分,布政司衙门便开始张榜了。
这回张幼双也没跟过去,她第六感一向很准,特别是在坏的方面,既然起了疑,就要追查到底。
酒楼里,范立新饶有兴趣地和张衍他们八卦:“你们可知晓这回的主考官是谁?”
自问自答说:“这回主考官乃是杨逅,杨期生,杨大人!”
大梁乡试主考官两人,同考四人,主考多从翰林院选派,而同考却没那么讲究了,所选的多为地方上的教官。
而这位杨逅为礼部侍郎,是服阙(守丧期满除服
)后来主江南省乡试的。
在士林中很有声望,是个清贵的大儒,范立新提起都是一脸崇敬之意。
众人正说说笑笑地讲着话,又等了片刻,报子果然来报喜了!
只听到酒楼外面一片喧闹之声,几个报子骑着马飞奔而来。
酒楼内除却张衍他们这一桌,还坐了不少故作姿态,忐忑地等着报喜的学生。
听到这动静,都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奔了过去。
那几人栓了马,一片声叫。
“快出来!中了!”
“都中了!”
一片拥拥挤挤,敲锣打鼓之中,为首的报子到了张衍面前,喜不自胜地笑道:“恭喜张小郎——张老爷,高中江南乡试己卯科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解元!
众人一片哗然。
张衍微露讶异之色。
他知道他这回考得不错,可是解元这个名次还是超出了他意外许多。
范立新几乎目瞪口呆。
解元!
这张衍竟又中了解元?
他这岂不是要中连中六元的意思?
这还没完,那报子又笑着朝王希礼行了一礼。
“这位是王老爷吧,恭喜王老爷高中了江南乡试己卯科第五名亚元!”
竟真的是五经魁!
非止酒楼内的考生们一片骚动,窃窃私语。
王希礼故作淡然地点了点头。
而祝保才竟也是中了,难以自抑地紧紧抱住了张衍!
“中了!我娘知道肯定要疯了!”
最令人诧异的却不是张衍、王希礼等人,而是孟敬仲。
那报子唱道:“恭喜孟老爷,高中江南乡试己卯科第三名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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