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朱子曰,人之常情,与人亲狎则敬驰,有所畏敬则爱衰。
“私以为可以《论语·公冶长篇》一六来解。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众人诧异地回望过去,却对上了双干净正直的大眼睛,鸭壳青的眼白,两粒瞳仁就像是两丸水银。
不远处的树荫下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个女郎。
肌肤如玉树堆雪,双眼如两泓秋水,算不上多美,但也是个清秀佳人,穿着件素色的袄裙,很是朴素,笑容有点儿清有点儿懒。
乍一看很有那萧疏散朗的风致。
正是张幼双。
张幼双偏着脑地啊看了一会儿就悟了,这不是她之前和张猫猫在家里常玩的游戏吗?
在听到这位白衣少年回答不上来之后,那股驴劲儿又蹿了上来,心里直痒痒。
迎上众人的目光,有人是错愕,那白衣少年起先是被个女人打扰的不悦了,脸色泛上了层显而易见的薄红。
然而缓过神来后,听到这一句“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王希礼冷不丁地懵了半秒,这句话的意思是:晏平仲(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晏子巨巨,晏子使楚的那位)善于与人相交,他和人处久了,仍能对那人敬意不衰。
众人回味过来,不由纷纷心中暗自拊掌赞叹。
这个回答简直是妙极!
张幼双勾了勾唇角,继续道:“交友久则敬意衰,晏子于人,虽久而敬爱如新。
怎么样,这句话能不能解朱子的‘与人亲狎则敬驰’。”
忽然间,有人看到了张幼双身边的张衍。
“咦——张衍,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
“这是令堂?”
被打扰的错愕和不悦瞬间化作了好奇。
这就是那个张娘子?
王希礼认出来面前的女郎有点儿眼熟,瞳孔不由一缩。
张衍……他娘?
对上一众少年好奇宝宝们的视线,张幼双露出个礼貌的商业化的微笑,绰步走上前来。
“抱歉,打扰你们了。”
毕竟是长辈,几个小辈们赶忙收敛了不悦之色,纷纷站起身,行了一礼,然后招呼张衍一起来玩。
张衍没动,反倒看了张幼双一眼,无声地征求她的意见。
张幼双表示理解:“玩去吧。”
自己则十分有自知之明地往后退了半步。
有她这个长辈在,他们玩得估计也不够自在。
这些少年看到她往后倒退了半步,互相对视了一眼,孟敬仲脸上露出赞叹钦佩之意,忍不住深深一揖到底。
“娘子要不要一起来?”
张幼双愣了一下。
她?
旋即眨眨眼,不客气地走了过去,“好啊。”
这才走到了去一弯曲水面前,立刻有个少年恭恭敬敬地站起身,眼睛里闪闪发亮,给她和张衍让出了空位。
以《论语》解《礼记》,信手拈来,可想而知,这是将四书五经玩熟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
这可是最难的《礼记》!
需知现代学者曾经就各科乡试、会试录中各经中式人数作过统计。
建文二年的会试,总数109人,《礼记》只5人。
嘉靖十六年贵州的乡试,总数25人,《礼记》只2人。
与大热门的《诗》、、《易》等中式人数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礼记》之难更令不少学子由衷地斯巴达了,发出了各种灵魂感叹。
什么“每苦其说之浩繁”、“人人难之夫”、“题目互变,书义繁多”……
这也是为什么张幼双认为这位孟骚年其实是个腹黑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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