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的预感怎么回事?
果然就看到了何夏兰叉着腰,以一敌十,逮着曹氏破口大骂。
周围忽地安静了下来。
非但那几个妇人不吱声了,就连哀哀求饶的曹氏也不说话了。
何夏兰察觉到不对,一回头,就看到张幼双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在灯火的映衬下,幽深得如一汪深潭。
看得何夏兰陡然一惊:“你怎么来了?”
下意识地皱眉道:“快快快!回去!别让这些腌臜的话污了你的耳朵。”
看到何夏兰这关切的模样,张幼双有点儿哭笑不得。
帮着她带孩子的是何夏兰,私底下和自己小姐妹悄悄说她八卦的也是她,如今站出来帮她说话的也是何夏兰。
张幼双非但没往后,反倒还往前一步,将手里这一盆污水就地一泼。
哗啦!
这回张幼双一点儿都没客气,全都泼在了这几个妇人脚边,曹氏的裙子上。
众妇人叫了一声,纷纷往后退去。
曹氏面色青青白白,哀哀地看着,唇瓣直哆嗦,但对上张幼双这似笑非笑的眼,又不敢说话了。
这张幼双长得虽然嫩生了点儿,但怎么、怎么看着就让人怎么发憷呢,这和人吵架还偏偏带着点儿笑。
张幼双这才轻快地拍了拍手掌:“这不是出来倒水么?”
转身回屋。
临进门,又意有所指地笑了笑。
“这要不是在我家门口,说不定泼得就是粪了。”
何夏兰目瞪口呆。
被张幼双这么一打岔,她也歇了继续骂的心思,扭过身啐了一口。
“早晚定将老天爷劈了你这个戳舌儿的小。”
巷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这几个妇人才惊魂未定地又聚拢了回来。
风中传来些不满的嘀咕声。
“真是糊涂了,脑子拎不清的。”
“我看何夏兰她这回花的钱可算是倒在狗里去了!”
曹氏偷鸡不成蚀把米,接连被骂了两回,泼了两回水,又是委屈,又是气得脑门直抽抽。
众人骂了几回,声音渐渐地矮了下来,被正主撞见了到底是自己这边理亏在前,张幼双这个反应,又她们只觉得自讨没趣,没一会儿就各自陆续散开了。
……
将盆往木架子上一放,张幼双擦了擦手,又跑进了书房。
被曹氏这几个人妇人一激,张幼双内心的小宇宙再度爆发了!驴劲儿蹿起了三丈高!
不就是不信她能教书,嘲笑何夏兰找错了人么!
看来还是要好好备课!为了祝家也为了自己!不把祝保才塞进九皋书院打她们的脸!她就不姓张!
趁着这股劲头,张幼双一口气忙活到了深夜。
梆子都响过好几回了,她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张衍被她折腾得也没睡好,他今天下午心里一直藏着个事儿。
既然睡不着了。
张衍想了想,翻身坐起。
“咚”一声轻响。
一杯清茶放在了张幼双手边,张幼双写得正嗨,不用想也知道是张衍,忙说了声谢谢。
然而张衍却没动。
张幼双抬起眼,却看到朦胧的烛火中张衍蹙眉沉思,一脸凝重,以一种虚心求教地态度问。
“娘,敢问君夫人阳货欲是什么意思?”
张幼双端起茶杯的手哆嗦了一下,瞬间有如五雷滚滚而下,呆,僵在了原地:“……”
我勒个去,她差点儿忘了张衍是个十分热衷于求知的少年!
张幼双默默放下茶杯,面上十分的淡定,内心一片混乱,卧槽飞速刷屏。
难道她这就要把生理教育提上日程了吗!
张幼双心理挣扎了一会儿,也知道这个问题是避无可避,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树立起张衍的性别观念。
刚好她这教案也写得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张幼双叫张衍搬了张衍搬了张椅子坐下。
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起初一下学期生物书那不可说的几页。
就是那种能让全班男生鬼叫的人的生殖和青春期的身体变化!
张幼双她们那会儿,大多数学校里这门课已经名存实亡,到现在张幼双都记得要上这门课时,全班男生各种暗搓搓的激动。
结果老师却淡淡地来了句让大家自己看看,轻描淡写地跳过了……跳过了……
张幼双她自己这两性生理知识基本上都是从电脑上各种弹窗小广告、带颜色的文章、带颜色的视频中补充的。
比起老一辈对这些讳莫如深,视之若洪水猛兽的做法,张幼双她们这一辈的思想更加开放,对于生理知识教育秉承着支持的态度。
与其说这是一种生理知识教育,倒不如说这是一场性保护科普教育。
保护的是自己的孩子,更是别人家的孩子。
要知道儿童性侵、猥亵案多是熟人作案。
除了科普这两性生殖系统的问题,张幼双还略提了提青春期生长发育时所要面临的种种问题。
张衍聪明,她基本上也没把他当作过小孩儿。
两个人在谈论这些正事的时候,是处于一种平等交流的位置。
春夜的和风已经透着些暖意了,幽树繁花的香气留驻东风,熏染着衣襟与袖摆。
科普完了这些,张幼双又顺便科普了些有关女性的生理卫生知识。
张衍听得很认真,或蹙眉,或思忖。
张幼双有点儿欣慰地摸了摸脑袋。
“娘希望你明白一点,所谓的贞操其实是不存在的。”
“这只是父权社会为了束缚女性,所创造出来的一种伪概念。”
“‘落红’就是个伪概念……”
她希望张衍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爱护女性,尊重女性的男性,而不是一个会祸害别人家孩子的,令女性感到不适甚至于畏惧的人渣。
张衍点点头,默记在心上。
烛火映照着书房那扇鹤纹的素屏上,历历走过薄而透的绢面,山水之上的白鹤随烛光转过,朝天而唳,洁白的双翼展落在少年眉眼之间,竟也如一只羽翼初丰的小鹤。
黑曜石般的双眸在烛火下熠熠生辉,这一举一动间已经有了些温润的风姿。
“娘,我记住了。”
……
这天一大早,祝保才收拾好了书包,刚跨出门,就被人给叫住了,是杏子街里那几个男孩儿。
这几个男孩儿正打成盘,挤眉弄眼地冲他笑。
“诶祝保才!我听说你娘真给你找了“那家的”作先生?”
“你娘是昏了头了不成?”
祝保才一愣,旋即皱眉道:“说什么混账话?”
当中一个嘿嘿笑了两声:“祝保才,你给我们透个风呗,请她作先生,难不成你娘是打算学那些富贵人家,让你提前摸索清楚这男女之事?”
祝保才脑子里轰地一声,火气上头,这几天下来他几乎已经成了张幼双的死忠迷弟。
“你特么说谁!你再说一遍!”
话音未落已一拳挥了过去。
那人猝不及防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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