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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薄晔的颈侧抬起一双眼睛,清丽,漂亮,却是一片深黑的空洞和漠然,来不及收起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滑过红色的泪痣。
眼泪是虚假的,与悲伤情绪无关。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不要让自己受伤。”唐止直直地望向通道的尽头,面无表情,用冷淡得近乎命令的口吻道,“不允许,因为你是我的。”
机舱内安静下来,一时只有寒风在身后呼啸而过的声音,外面雨声连绵不断,雪原的夜晚是一株冻在冰柜里的紫色罂粟。
“你……为什么会这样?”好半天,薄晔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面前苍灰的墙壁,觉得此刻怀抱中的人既熟悉又陌生,有些不适应,却无法再推开,“candi,你生病了。”
现在他才终于看清唐止有多么的不安,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
“生病了……没关系。”唐止修长的手指穿插进薄晔的发丝间,往下压,偏过脸轻含住男人的唇瓣,模糊不清道,“我爱你薄晔……从今以后,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王晓驰狂奔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了木屋前的空地。
走上门廊,来不及将雨衣掀下,听到木屋侧方发出一阵铿锵的撞击声,然后是“沙沙”的雪粒摩擦音,接着又是撞击音,循环往复,很有节奏。
不禁奇怪,寻着声源走到门廊右侧,往外望去,不设防看到不远处杉树林里一个不停晃动的暗影,在漆黑的环境里只能显出一个不明显的轮廓,边缘几乎要跟暗夜融为一体。
王晓驰心中大惊,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什么人?!”
同时拿手电光束照射过去。
几乎是他声音响起的同时,暗影顿了一下,紧接着停止了晃动。
光束往那处照了照,在重重雨幕中模糊分辨出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身着黑色雨衣,背影壮硕,却一直背对着他,雨水不断从光滑的黑色面料上滑下。
王晓驰拿着手电,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点发怵。
有时候,人吓人,效果反而更惊人,男人听到声音没有立即转身的行为让他觉得诡异和恐怖。
“谁在那里?到……到底是什么人?”王晓驰退到门廊中央,又壮着胆高叫了一声,“喂!听到没有?”
过了一会,男人右手臂膀动了动,转过身来。
迎着灯光的,是雷厉的脸。
“艹!鬼叫什么!”雷厉开口就骂骂咧咧,拍拍雨披上的水,大步朝王晓驰走去,一手不断往旁边扫着,“尿个尿都让你给憋回去了,别照,别照!灯光拿开,乌漆嘛黑的刺眼。”
听到熟悉的粗俗男音,王晓驰松了口气,暗自抚抚胸口,依他所言将光束照向别处。
“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撞鬼了。”他缓缓神,道,“半夜不睡觉在屋外面干嘛呢?”
“都说了嘛,尿尿。”雷厉走上门廊,拧着一对粗眉,不耐烦地将雨衣从头顶脱下,甩了甩,随意扔到一旁地板上,全程跟王晓驰对视过,“还说我吓你,你才是把我吓得够呛呢。”
他推开客栈的门进屋,借着从后方照射而来的灯光在走廊里前行,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尿尿?”王晓驰歪头想了一下,随口问道,“房间里没厕所吗?大雨天跑外面去解决。”
“嗨,别提了,厕所被同住一屋的人弄堵住了,那气味……门都不敢开一下。”雷厉回头看他一眼,语气不悦,“话那么多呢?我出来行个方便还要问东问西,怎么?怀疑我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没有。”王晓驰其实对他的事并不上心,就是遇到了顺口问两声,毕竟还有要事在身,刚巧走到二楼的房间门口,道,“有事,你自己回房吧,就不送你了。”
雷厉在走廊上又行了几步,回头张望两眼,见没人,跑到二楼休息室的窗前往杉树林里望去。
等了没一会儿,一头鹿从树林里蹦跶出来,甩了甩头上的两只角,在木屋侧方站了片刻,接着转身消失在杉树间。
雷厉撑在窗沿上嘿嘿一笑,因为饿了许久,脸颊微微消瘦下来,眼周围透出不健康的青晕。
经过多事的一夜,雪原迎来了第一抹阳光。
下了一整晚的雨,雪地里却没有任何坑坑洼洼积水的痕迹,雪质干燥松软,平坦洁净,踩在上面发出“咯吱”脆响,留下深深浅浅的鞋印。
顾萌席地坐在机舱内的过道里,一夜没合眼,眼里微微有些红血丝,全程只顾盯着恩瑾看。
从处理完伤口开始,便一直坐在那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天明,整个人都快坐成了一尊雕像。
“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守着。”薄晔从一旁递给他一杯水,道,“他醒了我叫你。”
顾萌瞥了眼旁边冒着热气的水杯,木然地摆摆手,表示拒绝地说:“不用,我看着就好。”
抬手搭在恩瑾的颈间,静静地感受了一会儿微弱的脉搏起伏,又将手放下。
一整晚,差不多每隔十五分钟就这么做一次,唯恐那处突然就没了动静。
薄晔看了他一会儿,侧身坐在近旁座位上,双手捧着温热的水杯,淡淡道:“你没必要感到愧疚。”
“怎么可能?”顾萌的目光不曾从恩瑾脸上移开,道,“就算躺在这里的是陌生人,我也没办法心安理得,更别说是恩瑾。”
“正因为他是恩瑾……”迟疑半刻,薄晔继续道,“一定会为你挡下伤害,多少次都一样,对于他来说是心甘情愿的事。”
听至此,顾萌终于有所反应,气息有些颤抖地叹了一声,抬起一手撑在额前,闭着眼缓了良久。
“你说……”咬紧牙关,压抑着开口,“他是不是傻?”
薄晔侧头看了眼昏迷中的男人,道:“只对你犯傻而已。”
顾萌不说话了。
“我在外面。”起身将水杯放在桌板上,薄晔说,“有事叫我。”
顾萌点点头:“谢谢。”
薄晔出了头等舱后,一眼就看到一排排座位间,缩在某个狭小座位里补眠的唐止。
唐止微侧着身,屈起长腿踩在座椅边缘,身上敷衍地盖了一块毛毯,脑袋靠在椅背上,偶尔支持不住地向前点一下,又往毯子里钻了钻,好看的眉不耐烦地轻蹙,看得出睡得很不安稳。
看着他,薄晔心情稍稍复杂,想了想,还是一步一步晃过去,在唐止身旁的位置落座。
伸手将毯子往上拉,掩好之后没有立即放下手,而是不自觉轻抚上了男生的脸蛋。
在雪天的清晨里冻得凉凉的,细腻光滑,就像剥了壳的鸡蛋。
薄晔一边抚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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