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韦保衡从中作梗!”李俨咬牙说了一句,便看向身后的田令孜,让对方来跟李晔详细解释——倒不是李俨偷懒,而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要讲清楚十分费力,李俨自个儿做不来。
田令孜朝李晔拱手,然后用宦官特有的尖利嗓子,不急不缓的说道:“前些时候,韦保衡让康承训出镇河东,原是为了掣肘河北三镇与李国昌,尤其是李国昌。但不料康承训是个草包,没能做到这点不说,还给逼得离镇,更离奇的是,竟然在半路遇刺身亡!”
“康承训遇刺,李国昌的嫌疑最大,所以无人敢再出镇河东,怕被李国昌对付。韦保衡眼见李国昌控制不住,生怕这件事成为他的为政污点,便派人去跟李国昌联络,私下与其交好,而李国昌现在也不想跟朝廷撕破脸皮,也是为了洗清行刺康承训的嫌疑,便应了韦保衡。”
说到这,田令孜顿了顿,看了李晔一眼,李晔点头道:“韦保衡在失去李冠书与康承训后,羽翼大损,现在面对王公与路公的合力抗衡,已是占不到上风,他身为执政宰相,自然不愿坐以待毙。”
“这个时候,外结藩镇,让强力藩镇唯其马首是瞻,无疑是扩充羽翼的最佳之选,振武桀骜不驯是出了名的,对朝廷诏令也是阴奉阳违,而若是韦保衡能‘驯服’振武,让李国昌听从他和朝廷的号令,这对韦保衡而言,是一项莫大的政绩,对其威望更有许多提升。此消彼长,韦保衡在朝堂上,就能稳压王公、路公一头——韦保衡这一手,可谓是高明。”
“安王殿下果然英明无双,一听这事儿就想到了前因后果。”田令孜立即奉上一记马屁,随后接着道:“韦保衡要跟李国昌结盟,自然需要拿得出手的价码,李国昌也不是好糊弄的,他跟韦保衡结盟,也是为了不受朝廷打压,好继续做大,成为北方藩镇之雄。”
李晔颔首道:“郦郡主身为宗室之女,身份地位都很尊崇,再加上她本身天资不俗,条件没得挑剔。若是让郦郡主与李克用成了亲,振武就成了皇亲国戚,地位水涨船高,日后李国昌制霸北方,何人敢不服?便是河北三镇,都要低头做人。”
“就是这么个理儿!”田令孜一跺脚,不无懊恼,宦官的阴柔之态展露无遗。
李晔皱眉道:“这么说来,吴驸马是上了韦保衡的船了?要不然也不会答应此事。我记得,他之前可是骑墙派,并未跟谁结党。”
“那是以前,如今朝堂上王公、路公跟韦保衡争得势同水火,有分量的官员,就再也没有明哲保身的可能了,必须要站队!吴驸马向来畏惧韦保衡,不敢忤逆一二,而郦郡主与李克用的事,被韦保衡往圣上面前一说,也得到了圣上的认可——毕竟可以解决振武桀骜的问题,圣上没道理不同意,如此一来,吴驸马就更是不敢说什么了!”田令孜忿忿不平,倒像是有人抢了他的女人一样。
李俨听到这里,忍受不了怒气了,拍案咬牙道:“这吴弘杉真是懦弱到了极点,他明知郦郡主跟晔哥儿两情相悦,也明知晔哥儿跟王公走得近,竟然还投向了韦保衡,为了自己的权力,还甘愿牺牲郦郡主!可怜的郦郡主,她才二八之龄啊!”
李晔沉默下来。
对吴弘杉而言,女儿总是要嫁人的,只分嫁给谁。
若是果真让她嫁到振武,比起韦保衡,其实他受益更大,毕竟有了李国昌这样的亲家,日后就没谁敢对他吹鼻子瞪眼,另外,这也算门当户对,而且李克用天资极好,是世所公认的天才,把吴悠嫁给他,也不算亏待。
李俨见李晔沉默不语,不由得急了:“晔哥儿,此事不能听之任之啊!且不说你和郦郡主青梅竹马,若是真让郦郡主嫁到振武,那韦保衡在朝堂上,还不稳如泰山了?”
李晔看了李俨一眼。
“谁说不是呢!”田令孜双手击节,“振武本就势大,而且桀骜,若是真跟吴驸马和韦保衡站在一起,那振武的势力必然再度膨胀,藩镇势大,这对朝政和江山社稷,危害极重啊当年,安禄山就是在做大之后,才有了”
说到这里,田令孜掩住了口,没有继续说下去,安史之乱不好随便提。
田令孜虽然是一介宦官,见识倒是不俗。
李晔站起身:“都说李克用是不世出的天才,有望成功筑基踏入真人境,如此人物到底是什么样,我也想见识见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