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之乱。
京城逐渐从沸腾中安定下来,百姓们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至于袁氏一门在此次国家危难中立下了什么大功?没有人去纠结这个,或者有人纠结,但传不到朝廷的层面。
不过,朝廷――准确来说是袁家把持的朝廷还是给出了说法:袁氏兄弟诛杀宦官,有功于社稷,利在千秋。
很快,蔡邕因教子有方,被任命为御史中丞,待遇两千石。
而真正平定叛乱的大功臣鲍信,朝廷的昭告中只字未提。
御史来蔡府传旨的时候,蔡邕是懵逼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因何而被突然提拔。
教子有方?这个理由他如何都不会相信。天底下教子有方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他们被封官?
但不管怎么说,蔡邕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去上任了。
洛阳,北宫。
诛杀董卓后的第一次朝会,空前激烈。
皇帝刘辫战战兢兢地坐在皇位上,看着一群四五十岁,五六十岁的老头们针锋相对,呲牙咧嘴,各种竭斯底里的争吵。
争吵的主题只有一个,即董卓余党及反贼吕布,该怎么处理?
对于董卓余党的处理,大家意见不一,因为截止目前,只有董卓一个人明确犯下了藐视朝廷的罪责,而他原先那些部下,一来还没来得及犯错,二来又都是为大汉立过汗马功劳的猛将。
经过一顿亲切和善的交流,文武百官一致认为,诛灭董卓三族及李肃,并将吕布定性为反贼,其杀害执金吾丁原一事,罪大恶极,不可赦免。
于是,当北军五校数万兵马气势汹汹开出城抓捕吕布的时候,吕布已经不知所踪,只有张辽等千余人仍驻守在原地。
吕布其实在董卓遇难那天晚上的后半夜就觉察到不妙,洛阳城西南面的平地满是火把的光芒,派出去的斥候也说董卓的部队正在发生异动。
不过吕布当时没有轻举妄动,一方面是因为不确定董卓大营内发生了何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担忧其中有诈,不想在半夜掺和进一场不知情况的恶战。
吕布知道,自己杀掉丁原的行为一定会招致朝廷的降罪。战场上的厮杀远不如朝堂上的庙算那么残酷,那么血腥。在京城这片乱局之中,他就好像一片惊涛骇浪中的扁舟,只能无力地随着浪涛逐流,根本无法把握自己的命运。
从看到董卓余党被抓捕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了危险在临近。
这是武者的直觉。
吕布萌生出了逃跑的念头,但往哪里逃跑?他不知道,他只能尽可能的远离洛阳,远离朝廷。
从军营里逃出来的时候,吕布没带身边的那些旧将,也没带一个士兵,他是连夜走的,拼命地鞭打着自己的赤兔马,一味向着西南方冲去。一直冲出去一二百里地,直到黎明时分,赤兔马体力不支,浑身血汗出如浆才停下。
吕布在官道附近找到一条小河,他趴进水里直接对着水面一顿暴风吸取,才算让自己惊慌不定的心安定了一些。然后他凑到水面,看到的是一张心有余悸的脸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身有罪,又能逃往何处?
直到此时,吕布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极为愚蠢的事。他也不知道那天自己究竟发了什么疯,居然会把脑子一热把义父丁原给杀了。
当恐惧感逐渐消退之后,无尽懊悔就涌现在吕布的心头。对于义父丁原之死,他有着挥之不去的歉疚感,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丁原这多年对他殷殷照顾的画面,一幕幕在他心头浮现,重复。
现在,丁原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手里,吕布忽然萌生出杀了自己谢罪的念头。但这个念头一闪而逝,更多的,则是对李肃的愤恨,他恨不得把李肃碎尸万段。若不是此人蛊惑,他又怎么会走上绝路?他又怎会成为丧家之犬?!
吕布靠着大树休息了一会,怀着极其复杂矛盾的心情,继续向西南方向逃窜。一路上,他几乎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不断重复做着噩梦,不断地梦到丁原临死前的面容。
与此同时,他还要忍受着饥饿和嵩栾山区夜里的猛兽——因为逃走的匆忙,他只带了一些金银,没有带帐篷和火种,酒和肉食就更不要说了,早已吃完。
不过也不是全无好消息,一路上,吕布从当地樵夫和猎户的口中,得到了一个好消息,至少对他来说是好消息。
西凉马腾、韩遂,正在祸乱关中。
于是,吕布生出了经由武关,前往关中去投奔马腾的想法,这个念头一涌现出来,就彻底生根发芽。
吕布掷出方天画戟,刺死了一头野兔,就着生肉大快朵颐一顿之后,骑上马,继续朝西南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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