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我自知这请求无礼,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柳家那姑娘简直不叫人,她拿了条白绫,说是随时都会吊死在定国公府门口,请大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公公的面子上,帮我们这一回。”
见云尚书仍然无动于衷,慕容夫人擦擦眼泪,拿出一封信:“这是柳家那姑娘写的断绝关系书,说是你们不用怕她回来出嫁一次,就赖上云府,之后她和你们云府再没干系了。我想着,她这人虽然不懂礼数,心思也狠毒,但这遭吃了不少苦,虽仍是愤世嫉俗,但想必也知道了唯有你们才是对她最好的人,便如鸟恋旧林般,想从云府这儿出嫁。”
慕容夫人到底心思软了些,被柳若颜骗过,但云尚书半点不吃这一套。
文人,最是善良,也最是性子倔,何况云尚书混迹官场多年,哪能不懂柳若颜的心思。
他道:“她此番出去受苦,只怕更恨云府没护佑她,汲汲营营想再回云府一次,只怕是心中有鬼,老夫绝不答应。”
正在慕容夫人同云尚书僵持不下之时,云月玺进来了。
她先对慕容夫人行了礼,再凑到云尚书跟前说了几句话,云尚书的表情立刻变得惊怒,思及慕容夫人还在此处,他沉了脸问道:“当真?”
云月玺笑道:“十之,父亲,女儿不愿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欺负。”
没有哪个父亲能够抵得住爱女略带委屈的撒娇,云尚书朝慕容夫人点头:“此事,便依夫人所言,月玺有事要同老夫商议,老夫去去就回。”
慕容夫人见目的达到,也识趣笑着起身:“我府中还有事,就不叨扰尚书了。柳姑娘的话,就在府外候着,一会儿我让她进来,今夜我们府便来接她。”
慕容夫人含笑道:“反正也只是妾侍,没什么虚礼,快得很。”
云尚书没再落井下石,告别慕容夫人。
等慕容夫人一走,他才道:“月玺,她当真要如此害你?”
云月玺美目盈盈:“千真万确。”
云尚书此刻,心里的怒火简直无与伦比,倒不是对着云月玺,而是对柳若颜:“那你的做法也太冒险,月玺,今后你别再同她接触,她困于定国公府便害不了你,你何必冒这样的险?若是府中的护卫一时不察让贼人得手可怎么办?”
云月玺稍稍敛眸,道:“父亲,女儿三番四次被柳若颜所害,若要女儿次次避让,女儿实在不甘心。这次她这般想害我,我便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否则,以后毕生女儿都有阴影,难道被别人坑害,女儿便只能避开?这次,我偏要迎上去。”
云尚书也理解云月玺,他的女儿同他一样,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她什么都没做,便被人屡屡惦记着暗害,怎么能忍。
云尚书仍沉吟:“为父再往你的院子增派人手保护。”
云月玺不愿让云尚书担心,盈盈一拜:“女儿多谢父亲。”
云父却还是忧心忡忡,他准备写信去武将老友家多抽调人手,再三叮嘱云月玺今日白日不得和柳若颜接触,如果发生任何事情,立即来书房找他。
云月玺柔柔地答应下来,但是并没放在心上。
她认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避而不见只能给对手更多活动时间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云月玺携着听琴去往云府大门口,定国公府一个小厮一脸不虞地给柳若颜搬东西,说是搬,其实也就几件衣服罢了。
时隔多日,柳若颜再度见到云月玺,眼底刹那的惊艳过后,便浮上浓重的恨意。
她这些日子以来,饱经外面人的辱骂、轻视,还要和定国公府的人斗智斗勇,以期成功嫁入定国公府。柳若颜本就伤了根的身体变得更坏,她现在瘦得像一根绳子,身上穿的衣服也半旧了,哪怕特意挑了身紫红色的裙子,那个颜色穿在她身上也像是夏日被晒败了的花。而云月玺雪肤花貌,头发乌亮,发上簪着红宝石花朵,衣服为红白二色,点缀相间,美而不俗。
柳若颜忽然生出自惭形秽,这样显得云月玺还是闺中神采飞扬的少女,而她却已经是生活不幸的半老徐娘。
两人明明才相差一个月大,怎么会这样呢?
柳若颜不让自己露怯,板起脸:“月玺姐姐,我还是……”
“我担不起你的姐姐二字。”云月玺轻声,“云府同你早没干系了。”
柳若颜挑衅的话生生被打断,她咽下这口气,那张灰败的脸上愣是硬生生挤出几分胜者的骄傲,傲慢道:“云月玺,我还是成功嫁给了慕容煜,我胜了你。”
她靠近云月玺,小声道:“我老早就看出来,你喜欢慕容煜,因为你想讨好慕容煜,所以对我也更好,可我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如愿,你什么都不如我,呆板迂腐……只是你运气好,有个尚书爹,你凭什么压着我,所以,你不知道吧,我小时候就特意接近慕容煜了……”
柳若颜觑着云月玺的脸,想看她崩溃的样子。
云月玺痛苦吧,崩溃吧,尝尝从小就被人背叛的感觉……她现在落到了这种地步,凭什么和她一起长大的云月玺还能独善其身呢?
大家都在地狱里沉沦吧。柳若颜彻底放弃了所谓的穿越女主面子,她现在只有一个目的:不让云月玺好过。
云月玺正要冷冷地推开柳若颜,忽然,尚书府门口停了数辆马车,最前端的马车用的全是乌云踏雪这样的宝马,车身上绣着银色的鹰,除这辆马车外,后面的马车全是皇宫运送物品的车,也都用健壮的马匹拉着,身边站着面无表情的护卫。
“太子殿下到——”
一声尖利的声音响起,燕昭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他一贯的清冷华贵,哪怕模样再俊,也因气度威仪使人不敢心生冒犯。
云府众人忙跪下行礼,包括云月玺和柳若颜。
燕昭淡淡道:“起来。”
他的目光从云月玺发间的红宝石发簪上略过,发现这红宝石个头太小、颜色略淡后冷眸一凝,不是他送的红宝石。
燕昭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脸上仍看不出喜怒。
柳若颜现在的境地,都要拜燕昭太子的惩罚所致,可她连报复的心都生不出来,她和燕昭太子,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只蚍蜉如何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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