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剑客拔出长剑,没有激活的状态下,洞冥剑似乎就是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白两色混杂的铁剑,就连雷电铭文与火焰纹路都隐匿了。
一轮斜阳,一片青冢,一个故人,一处凄凉地。
还有一把孤独的剑,一颗孤独的心。
心上的故事说给谁听?曾经把酒言欢的二三好友,曾经待如亲父的师尊,俱已化作尘土。
他还剩什么呢?
他是一个富有的人,他拥有天下,拥有九天神佛也要忌惮的文明知识,拥有着无限的前程。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其实是一个贫穷的人,他想要游历四海却深陷绝境,他想要饮酒挥剑纵横天下却受制于人。
只能违背着初心,进行着文明的扩张,一点点的壮大势力,为那场似乎不可能赢得的战争做准备。
现在的人爱戴他敬重他,建立起神庙祭拜他,编纂起史书美化他......
无论人族还是妖族,无论天上的还是地下的。
他似乎已经拥有了一切——权势、财富、地位、名声、实力......
可他又失去了一切——人们敬畏他,发自内心的崇拜他,自然也就无法了解他,哪怕是曾经的故人,也渐渐与他的距离拉远了。
他甚至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把握自己命运的权利,只为了那些贪婪的野心,那些永生的渴望,那些仙佛的阴谋。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前路如何走。
亲情、友情、爱情......
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似乎都远离了他,变得模模糊糊,看不清自己原本的样子。
热血的心变得冷静,少年的豪情化作近乎残忍的冷酷。
开始无所不用其极,洗脑也好强制操纵也罢,乃至于夷族灭门,顺着昌逆者亡,只要能达到目的,再黑暗的手段也能面不改色的使用,再无情的取舍也能心如磐石的做出。
变得非人起来,近乎于“道”。
剑客站在累累枯冢前,轻声问道:“师父,我做错了吗?”
清风拂过,只有一排荒草摇曳着身子。
付青锋迷茫地抬起剑锋,普通的剑身像是一个铁胚,没有半点反光,看不清自己的样子,只能看见黑的如墨似的剑身。
背过剑身,又是一片白的什么也没有的颜色,同样看不到任何东西。
一路走来,什么险阻都经历过了,阴险的邪修也好,天赋异禀的狡猾地龙也罢,只为复仇的灭世魔头、野心勃勃的摄政亲王、愚弄世人的乱世国师、蛰伏千年的覆海大圣、数千年前人族天骄的意志......
一次次都是险死还生,道心非但没有坚定,反而愈发动摇。
什么万象都见过了,父母疯癫的悲惨童年、凡人到修士的蜕变、年少初见的惊鸿一瞥、妻离子散、国破家亡,温馨的也好悲惨的也罢,世间所有的百态,他都亲眼见过。
那些曾给他感伤与怀念的过往已经不能再挑动他半分心弦,贫困农民间易子而食也好、人伦崩坏父女残杀也好,似乎都已视若无睹。
一切美好都已舍弃了自己,一切伤痛也已远离了自己。
坚硬的像是无懈可击的石雕,冷漠的也像是毫无感情的石雕。
前路是一片绝境,往事是一潭死水。
自己究竟为何而战?
青冢不语,灵竹轻摆,斜阳叹息,注视着陷入迷茫的剑客。
小小的身子抱住了他,清澈湛蓝的眼中什么也没有,只有纯粹沉重到压垮整个世界感情。
“师父,不要迷茫,你说过要带我看遍四境,看遍星域,看遍灵界,看遍九天的。”
“只要你我还在,只要时间还有意义,我们的探索就永不止歇。”
“反抗那些家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师父,我们的目的在于途中的风景,哪怕失败也好,至少不曾后悔过。”
剑客抬起脸,望向被层层林荫遮蔽的夕阳,长长呼了口气。
是的,我要踏遍九天,我要阅尽人间惊鸿,那么多的未知与神奇在等待,等着他去发现,去改变。
付青锋低首,与那双盛满世界的眼眸对视。
是的,你还在我身旁,那么我就更没有理由放弃了。
为了你,为了我,为了这个世界给勇敢者准备的礼物。
即便是一条迈向深渊的不归路,只要我们在,就从不孤单,也绝不会后悔,哪怕最终粉身碎骨,也看尽了常人永远都无法见到的奇景。
付青锋轻声道:
“我战群雄。”
青冢默默地注视着,怀里的人儿轻声回道:
“我伐诸侯。”
生灵涂炭也好,罪孽深重也罢,已经被命运逼上了绝路,就从无后悔与怜悯的余地,只能无情地向前走。
还好,有你在。
那就来吧!
前方,前方,是无底的深渊还是美妙的天堂?
不管了,不管了!
让我们的意志,随着绵延的战火烧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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