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古茂德好歹也是一县县令,进士出身,即使被吏部派到了滋水县这等下县,却也不可能自甘堕落,巴结朱先生这个举人吧,可稍想片刻他就明白了,朱先生的才学是得到巡抚方允赏识的,交情不错。巡抚方允至少是从二品官,而古茂德这个县尊最高也不过七品,差的品级大了去。
可能朱先生稍为巡抚方允的佐吏,地位就可能瞬间跃居古茂德之上。
等寒暄片刻之后,古县令瞧见了跟在朱先生后面,明显有些与众不同的白贵四人,能考中秀才的大多是二三十岁的年龄,偶有年轻的生员,但这般年龄小的并在一排还是颇为罕见的。
“这几位莫非是梦周兄的后辈?”
古茂德询问道。
朱先生字梦周,所以称为梦周兄。
他长了个心眼,不直接问白贵几人是朱先生什么人,直接问是不是朱先生的后辈。如果是的话,他可就要上心了。
“是吾妻家中内侄。”
朱先生客气回道。
“可曾入了学,进度如何?”
听到这句话,古茂德更加热心了,堂侄可是不一定有内侄亲,在床头风的影响下,往往视外甥有如亲子的场景屡见不鲜,但堂侄就是人厌狗嫌了。
朱先生正欲回答的时候,古茂德挥了挥手,笑道:“既然梦周兄家中宝树已成,不如就让为兄考考这几位少年。”
宝树,是晋孝武帝指着谢安家中的大树说道:“此谢家之宝树。”所以宝树一般成为夸赞子辈的用典。王勃在滕王阁序中就有写道:“非谢家之宝树。”
他指了指年龄最大的白贵,问了几道八股的四书题,让白贵解答。
八股文是题目由四书中出,答题代圣人口吻立言,从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中阐发。这些都可以依靠个人的努力读书背书就行,但是涉及到破题,就需要看个人的悟性了。
白贵也不过初初涉猎八股,破题如何,他是大体不通的,但有了经书的底子,堪堪答上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他一回答,古县令心中就有数了。
“看来这几个少年是来应县试的,请教朱先生的制艺之道,今年的科举他们必定会参加……”古县令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了主意。
他能从刚才回答问题的少年感觉到,经学娴熟,但不善破题……
今年的赋税,滋水县又缺了一大块,他正想着如何上奏藩台(布政使司)说这件事。他是滇省人,滇省又无大党,他身家也不丰厚,中举也是四十五岁中的举,前途黯淡,人脉渺茫,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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