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玛丽到底给我脸上涂了多少层蜡,雨水和污泥都冲不掉!”
霍芬先生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梅森那小子不错,这衣服应该挺贵的,我活着的时候都不怎么舍得买过来穿。”
霍芬先生踉跄了两步,走到阿尔弗雷德身前,背对着阿尔弗雷德,道:
“喂,你帮我把脑袋上的订书机钉子取下来,我说我怎么感觉说话时嘴角都闭不上,原来玛丽给我后头做了订书机钉子固定。”
“好的。”阿尔弗雷德帮忙取下了钉子。
然后,霍芬先生的这张老脸,直接垮了下来:
“我有些后悔取下钉子了,原来紧绷的皮肤对于一个老年人而言,尤其是对于一个已经死去了的老年人而言,是那么的重要。”
霍芬先生扭了扭脖子,
“不过好像也无所谓了,因为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虽然觉得依旧是我,但实际上已经不是我了,只是一个保留了我的大部分记忆误以为还是我的我。”
终于,
结束了苏醒热身的霍芬先生,看向一直站在前面淋着雨却一点都没湿的狄斯:
“噢,狄斯,你真的是好意思的!”
霍芬先生靠近了狄斯,然后雨水也就打不到他身上了。
“我灵性意识没办法维持太长时间吧?”霍芬先生问道。
“嗯,你虽然是真理神教的信徒,但一直走学术路线,导致你体内留存的灵性本来就不是太多。”狄斯点了点头,“虽然有我的加持,但也就只能维持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你的记忆力就会开始衰退,也将逐步失去思维能力。
如果把你身体炼制一下施加阵法,倒是可以延缓这个时间,但终究是指缝中的沙。”
就像是前阵子家里停放过的那个被炼制过的女孩,她只是保留了极小部分的记忆残留。
“那太凄惨了,我不要,我觉得还是死得干净比较好一些,下次安葬时把我火化了吧。”
“好。”
“你知道么,狄斯,其实在我死时,我就大概猜到了我还会被你喊起来的,所以那天我在病房里死去时,一直很认真地想要把那种悲伤的氛围给营造出来,但一想到你可能之后还会喊我起床,我就很难入戏。
对了,
什么事?”
“帮我布置个阵法。”
“做什么的阵法?”
“封印。”
“封印谁?普通的封印阵法你不会么?”
“封印……邪神。”
“你终于要对卡伦动手了么!”霍芬先生跳了一下,然后道,“你怎么狠得下心下得了这个手?”
“你死前还一直喊着让我杀了他。”
“现在我死了啊,我死了后还需要关心和平么?人一死,就没道德负担了,轻松得很,再说了,他还喊过我爷爷!”
“不是封印卡伦。”
“不是封印卡伦,又是封印邪神,天呐,在我死后这世界上邪神已经泛滥成路边白菜了么?”
“只有一个邪神。”
“只有一个邪神?”
“卡伦是卡伦,邪神是邪神,只有一个邪神。”
听到这话,
霍芬先生当即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卡伦不是邪神,但那场我帮你举行的神降仪式,其实是真的把一尊邪神给接引下来了!!!”
“是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霍芬先生喊道。
“因为当时卡伦还没选好,现在,他已经选好了他要走的路。
那尊邪神现在很虚弱,
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虽然改造好了‘卡伦’的身体,但最终没能成功进入;
然后,
我的孙子苏醒了,他被隔离在外了。
他几乎无法被察觉到,一个刚降临的邪神本来就擅长隐藏自己,一个刚降临却连身体都没有的邪神,自然就更难被发现。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几次在暗处盯着卡伦时流露出了不甘与敌意,可能连我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我尝试想要去解决它,
它确实很弱,但它的存在形式很是特殊。
我用双手召唤出过灵魂之火,可它并非是一种纯粹的灵魂形态,虽然伤到了他,但却没办法抹去他。
所以,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一劳永逸地,安置掉它。”
“安置?”
霍芬先生抓住了关键词,因为狄斯说的,不是抹除。
狄斯点了点头,
目光,
落在了站在那里一脸震惊地阿尔弗雷德身上。
原来……原来……原来……伟大的存在,真的不是邪神!
但,但,但,
不对啊,
那个奇异的神奇语言,那个令他灵魂颤栗的圣歌,以及那诅咒的触发……
“你很失望?”
狄斯问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马上摇头,随即脸上露出了近乎扭曲到狰狞的兴奋神情:
“不,不,不!
老爷,
我一点都不失望!
我坚信,少爷是伟大的存在。
瞧,
正如您说的,
连邪神都没能争过少爷,这只能证明,少爷比邪神更强大!”
壁画,会分很多种。
普通神祇的壁画,伟大真神的壁画,虽然都叫壁画,但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现在不少还有着传承的小教会,他们所供奉的神祇,其实就是光明神教当年神话叙事中剥离出来的一段,粗暴一点讲,类似于在光明神教壁画中站角落里的配角,在一些小宗教里,就是他们所供奉的真神!
天呐,天呐,天呐!
阿尔弗雷德真想现在就回到播音室,然后对着整个罗佳市正在收听自己这个频道的所有收音机用户放声歌唱!
“所以,狄斯,你安置的目的,是什么?”霍芬先生追问道。
狄斯回答道:
“既然他决定想走那条路,执意想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做家人的,就只能支持他了。
他的叔叔婶婶和姑妈,送了他一笔钱和一个房子。
我这个当爷爷的,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出。
那就,
送他一个邪神傍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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