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枫本正欲伏拜谢罪,可一听此声顿时警觉,抬眼望向昊元,正见昊元也在看他。君臣二人对视一眼,刹时灵犀相通,皆敛气收声。
昊元转头向身后的贴身太监小敦子使了个眼色。小敦子立时会意,忙垫步屏息悄悄来到帷幔前,猛然一掀,总管太监高福盛那张惊慌失措地圆脸便落入了众人的眼中。
一见是他,倒把小敦子惊了一跳,当即回头去看皇上。自己这位师傅现下应该呆在家中病着才是,怎么反倒溜进这里听起了墙角?难不成自己日日孝敬的“参汤”被他发现了其中的秘密?
昊元一时也有些发懵,还未等他想清楚该如何处置,那高福盛反倒迅速稳住了心神,收了刚刚因一吓而起的慌乱,立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金安。老奴乃是奉了太后之命前来探望陛下。见陛下一切皆好,也便放心了。现下时辰不早了,老奴还要去坤泽宫给太后回话呢,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高福盛一副公鸭嗓儿,话里带着两分得意和挑衅。摆明了在说我是太后的人,皇上你能奈我如何?
说罢也不等昊元叫起,草草磕了个头,起身躬腰向外就走。只留下龙书案后气得乱颤却又一时无措的昊元。
齐少枫眼见着高福盛偷窥圣意,此刻竟又气焰嚣张地准备起身离去,虽表面恭谨,实则倨傲轻慢。而皇上除了气战竟无计可施。
心道不好,若此时让这奴才走脱,定要酿成大祸。电光石火之间,高福盛已走到他近前,齐少枫来不及多想,陡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将其扑倒在地,随后对着高福盛的太阳穴就是一拳。
那高福盛一连喝了多日加了料的参茶,身体早已糠坏。再加上齐少枫虽是书生,却自小习君子六艺,喜佩剑擅骑射,平时更习些拳脚健体。故此高福盛哪里能受得住他这一拳,吭都没吭一声,便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这番举动倒吓傻了昊元,刚刚原本激出的怒气,此刻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冲得一点儿不剩,只目瞪口呆地看着地当中的齐少枫。
小敦子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抖成一个儿,勉强来到昊元身边护驾。
齐少枫扔下死人一样的高福盛,重新撩袍跪地,又恢复成刚刚那个风光霁月的如玉公子,伏身叩首道:“陛下!现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昊元看了看齐少枫,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高福盛,知道自己终是退无可退。
高福盛是太后的人,齐少枫这是帮他做了决定。他便是不想和太后撕破脸皮,可在高福盛倒地的那一刻起,也便已然撕破了脸皮。
此时唯有孤注一掷,彻底依靠齐正清等人了。
“小敦子!”事到如今昊元反而沉稳下来,他不急不徐地沉声说道,“高福盛偷窥圣意,赐他一杯鸩酒吧。齐编修,你随我去坤泽宫。”
……
顺平八年四月二十六,大齐帝后大婚第三日,先帝赐婚顺平帝与□□郡主的圣旨现世。
王氏一族匿诏矫诏之事引百姓愤然,四海皆哗。齐正清率一众臣工跪哭于午门之外。顺平帝秦昊元携翰林院编修齐少枫长跪于坤泽宫外。王太后闭门不出。王氏一党皆闭言龟缩。
顺平八年四月二十七早朝,纷争愈烈,各方势力角逐,一时争执不下……
当日,栖霞山上。三姑笑着将手中的飞鸽传书呈给了灼华。
“郡主果然神机妙算!这王太后还真是出了个大大的昏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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