徭薄赋,就得先磕下一道难关。”
“最难的关口是什么?”予芙急切追问。
“是士绅不纳粮的旧习!”杨劭眸光沉沉,轻叹了一口。
“相对于普通人,士绅人数有限。”予芙似懂非懂,“即使他们有一些税赋优免,这影响,何至于这么大?”
“国家总要开支,这群人数量虽少,可田亩却多。”杨劭一边说着,不忘帮妻子掖好被角,“我定税改的重要政策,便是把从前雍朝的人头税制,改成以土地为税基的田亩税,让穷人少交,大户多交,从而改善税收结构,让官绅承担更多的税收责任。”
“这一条自是普惠众生,却也极大程度触动了门阀利益!”予芙顿悟了其中关窍,已然忧心忡忡,“可百姓的税已少了,他们再拖延,你就没钱治河,没钱赈灾,长久之后,刚平定下来的天下,也还是要乱的……”
“不仅是拖延,这些世家大户,仗着在当地根基深厚,更会瞒报抗税!”杨劭咬牙切齿道。
予芙伸出纤手,轻抚他的眉头:“你是堂堂摄政王,山河万里都要打下来了,都不能吓住他们吗?”
“我可以杀一人一家为戒,但总不能因为税改,就杀尽天下士绅。”杨劭抚掌长叹,“而且大明朝廷内部,亦有拥有大量土地的门阀。他们无不想从中作梗,保全自己那点儿私利。”
“你说的,就是梁固冯京他们吧。”予芙道。
“正是!对他们来说,我掌军权已是可恶至极,如今还要动他们的切身利益,便如同要用刀子,割他们的肉。”杨劭怅然一笑,笼了予芙的手在自己掌中,“这不,平时我割他们,他们好容易找到了我的软肋,立马便也找上门来,要割我的心。”
“我才不要做的你的软肋。”顾予芙轻声道,“即便做不成做你的铠甲,有朝一日,我也要与你并肩而战。”
“你定了心思愿不弃我,便已是我的铠甲了。”杨劭揽住了予芙的腰,欺身而上。
“先把正事说完。”予芙虚扶住杨劭的胸膛,“你明天找傅怀仁,是想令他催税?”
“各地太守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督促课税司,将新政晓喻万民,榜示于官署大门外。”杨劭道,“徐州是大郡,又是江浙税改的第一站,所以我想趁此机会,先立个标杆。”
予芙略一沉吟道:“只怕这一行不会顺利,傅怀仁我见过,他很勤勉,但这不是光勤勉便能解决的事。”
“你说的没错,这些门阀大户,仗着自己生于斯长于斯,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结成了抗税的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杨劭恨恨道,“更别说,有的早就和朝中攀上了关系,就算到了沈延宗面前,都有人替他们说情。”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哪怕就当带我进府,见见世面。”予芙切望道。
“遵命!”杨劭吻了吻她的额,“那你先睡,我看名单。”
“不,我也不睡了!我陪你一起看。”予芙捧住他的俊脸,语气坚定道,“说好了要帮你一起想办法。我的记性,又不比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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