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不住颤抖着,如坠万斤钢铁。
“不杀就不要怪……”
正当顾予芙不能自已之时,地上的雍兵却摸到了落地的兵刃,陡然换上狞笑,一个飞扑就要向她砍来。
“啊!”顾予芙惊怒之下,双手持剑,下定决心率先捅了出去。
利刃捅入皮肉,戳透心肺,过手是沉黏又温热的钝。
待拔出剑刃,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染了顾予芙一身。
那人如断线的木偶,瞬间失去生气,倒在了地上。
“以杀止杀,虽杀可以。”杨劭的话在脑中盘旋,予芙大口喘着粗气,心跳敲在耳膜上咚咚咚咚地炸响。
这是顾予芙第一次杀人,使尽了全身力气,她几乎再挪不动一步。
然而战场之上哪容分神,不一会儿又有雍兵靠近。
“予芙姐!”谈玉茹最先反应过来,慌忙举起了剑。
正在危机之间,突然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直插过来,双手各持一把匕首,挡在了她们同那几名匪兵之间。
“智谋不错,胆子更大,主上要是知道了夫人您带伤上阵,英勇杀敌……”来人居然是江有鹤,他正说着,以肩催刀,手起刀落,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一刀便将靠近过来的一人胸膛刺穿,“不知是会欣慰,还是会气疯。”
“江有鹤!”不待予芙回答,谈玉茹已哭着骂起来,“你…你怎么才来?!”
江有鹤却不急着答话,刀随步变,步随刀转,继续同另外几人打斗起来,招招凌厉,快如闪电,不过几个来回,又将来人纷纷毙命。
“问我怎么才来?我倒要问问,你怎么来了!”江有鹤结果了匪兵,方扭过头来剜谈玉茹一眼,“而且怎么还把夫人也带来了?”
“我……”谈玉茹挨了训斥,哭声也变成了抽抽搭搭。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是不懂事的傻帽儿。”江有鹤见谈玉茹如此,不禁心头一软,皱着眉便上前朝予芙揖了个礼,“卑职按计纵火,幸不辱使命,又怕您忧心战局至前线观战,便延山查看,果然遇见了夫人。”
“对不起,是我非要来的。”予芙低垂着头,手里的剑上还滴着血,“请别责怪玉茹。”
江有鹤看了看地上瘫倒的关静斋,和一身血污的顾予芙,只得叹了口气,“总不能怪夫人您,暂时先怪她吧。”
前面,骠骑卫已经杀敌无数,陆续解救出许多被羁押的流民。青壮年被救后,有些毛遂自荐为他们带路,帮着一同救火,衣衫褴褛的女人孩子们,则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夫妻分离,稚童失怙,老无所依,如今一起被救出,他们终于又能重新团圆。
予芙一路巡查见幕幕悲欢,不禁回想起两月前的自己,忍不住亦是鼻尖酸透。
救得了一处,救不了所有……惟有等劭哥平定了天下,才能让所有想回家的人,都能回家。
予芙正被感悲伤情,突然,耳畔响起了一声喊叫,带着不可置信:“你!予芙妹妹?我可找到你了!”
顾予芙下意识回头,才见人群里站起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男人,那人本有些犹豫,见她回头,立刻激动不已。
“你是……”予芙一怔,只觉得那人似乎面善,低头仔细在脑中回忆。
忽然之间,她惊得捂住了嘴:“崔恒,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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