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还等着你呢!”
“真的么?”少年松一口气,就着黑乎乎的衣袖抹泪,“谢谢你。”
予芙心里十分难过,又好好安慰他几句,等他虚浮着步子走得远了,方才转身回到了医帐。
昏黄的帐内,丁理正垮着一张臭脸,歪坐在矮床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扭着被角。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予芙一进来,他就忍不住埋怨她。
但说是埋怨,倒也不严厉,反倒有些委屈。
“没什么……”予芙看也不看应付他一句,心里仍想着栓子的伤,丁理见她心不在焉,心里一股火气莫名堵得厉害:“顾予芙,你是我的看护!你不好好照料我,管别人干吗?”
“他病得厉害,兴许很快就要不行了。”予芙心烦意乱,桌上的碗筷,收到一半干脆又放了下来,“小丁将军,晚上,能不能…我请玉茹来照看你,我想出去一下。”
“你这是要撂下我,去看他?”丁理心里的闷气如同遭了一浇凉水,见予芙沉默,他也干脆冷了脸,等再开口时,说话也生硬了起来:“来的路上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他原本是雍朝的兵,是吧?”
“你……你知道?”予芙吃了一惊,丁理冷笑道:“那时他就在营门口蹲着,我虽昏沉,又不是死了。他肯抬我来,不过是为了讨几个馒头,这样没有气节的雍朝逃兵,你倒要去看他。”
“他不过是想活命,可能也没几天了……”予芙眼眸微动,低了头轻轻道,“他伤后,裹了明军的衣服才被抬回营里。等大家发现他里面穿的是雍朝兵袍,都再没有管过他……”
“每天死在战场上的人成百上千,咱们自己的兄弟都治不过来,干嘛还管别人的逃兵?”丁理心里稍微软了点儿,但说话还是硬邦邦不留情面,“他好了兴许就会捅咱们,王爷有令,不得滥杀降兵,这已是仁至义尽。”
“可栓子才十三岁,太小了……他求生的意志很高,没人管就自己拿衣服扯了布条裹伤,那天我看见他,蹲在墙角捧了一个平安符发呆……”往日顾盼的杏目也失了焦距,予芙声音极低,前所未有的,“他说他娘,只剩下他一个儿子,到庙里跪了一天才求来这符,保佑他回去……”
“乱世那么多人,就他一个人想回去么?这世道一天不完,一天就得死人!”丁理看不过,五脏六腑都发了酸,却不知怎么劝,干脆拉下脸朝她吼起来,“顾予芙!你这叫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予芙念着这几个字,缓缓垂下了头,“对不起……”
在军中做看护,这些天她也目睹了许多生死,可不知为什么,栓子特别牵动她的心。
可能因为他特别年轻,可能因为他们同样被日夜牵念着,也可能仅仅是因为,他和她一样,是苟活在明军中的雍朝余孽……
她的侧脸柔和而苍白,纤长的睫毛下半掩着失意,白芙蓉一样的剪影含蓄又忧伤。
平时越如玉如英的人,脆弱起来越惹人心疼。丁理看着她,那股子气焰像被釜底抽薪,飘飘悠悠散了,渐渐只剩下灰烬。
“你,你也别难过,等王爷靖平四海,天下就彻底安定了。”他温声低语,懊恼着刚刚自己也许太凶,“到那时候,太平安宁,每个想回家的人,都能回家……”
予芙在怔忪间呆住了。
她转起头,眼里微含着泪,正与丁理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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