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忧心忡忡在旁边不断念叨,予芙却沉默着,兀自盯着那面旗帜愣了半天。
赭色腾龙,镶着黄边,这是大雍高高在上的军旗。这面旗,曾让许多人毫无保留地追随了一生,九死不悔。
比如从前的陆将军,比如爹爹和哥哥……
而如今,它却归尘归土,被无数人踩在了脚下。
到了大营后,朱佥事也失了平时豪迈,先分了营房令各人自行收拾,便阴着脸自行去大帐领罪。予芙同谈玉茹带的东西不多,一场大雨,叫两人皆是蓬头垢面。
顾予芙的外袍泛着一股阴干的水腥味儿,脏兮兮贴裹在冰肌玉骨之上,将她玲珑的曲线勾勒毕现。
“予芙姐,你好像一朵泡坏了的荷花。”谈玉茹皱着眉,又凑近闻了闻她,“嗯……佳人是一等一的窈窕,然而美则美矣,就是有点儿臭。”
“好好好,就你香。”顾予芙从玉茹手里扯回袖子无奈一笑,把包裹里的东西倒在行军床上铺开。
有两本书,纸张都捂烂了,看来是用不成了。还好荷包还在,那堆瓶瓶罐罐,事先都被杨劭着人用蜡封好了瓶口,也不妨事。
“哎……可惜连我香不香,也没人在乎。”玉茹叹口气到一旁收拾自己的东西,想了想又笑嘻嘻侧过头来,“予芙姐,等下我们先找点儿东西吃,我又饿了……”
“你们怎么还没事人似的,都不知道吗?”玉茹正说着,付彩月骂骂咧咧走进来,扫了一眼她们,脸色难看地能杀人,“刚刚定下来说是我们误了日期,按军法每人要打十鞭子!”
“什么?!”玉茹的笑容瞬间便垮了,哀嚎了一声,“十鞭子!!!”
予芙心里一愣,就听玉茹忧心忡忡追问:“是所有人都要挨打么?”
“怎么?莫非你是什么大人物,打不得?”付彩月白她一眼冷冷道。
“我——我皮糙肉厚才不怕呢!”玉茹侧身搂着顾予芙的胳膊心疼道,“可予芙姐,她才刚入燕山卫就遇上大雨,也跟上了大家,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么我去和凌大人说说看……”
“不成,大家都是一起的,我哪能找借口。”予芙摇摇头。
“哪天来的都得罚。”付彩月利眼扫向二人,冷笑一声道,“你们可别忘了前天的事,我不去告发,叫你们再加十下,已是顾念同帐的情谊了。”
徐州营地,校场之上。
雨后地面湿潮,泥洼子里还积着浅浅的水。
朱佥事笔挺挺跪在队伍最前头,后面是一众误了军时的燕山卫子弟。
四卫规矩,属下犯错,长官首责。
执法队的姑娘来了,约莫十几人,穿着整齐的皮甲,威风堂堂。为首一个笼着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眉,鼻腻鹅脂,于英挺之中别有一番秀丽,若脱了戎装,定是个貌美非常的女娇娥。
而此刻,她不苟言笑,执着一柄执法的皮鞭子走到了朱佥事面前,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形方大声斥问道:
“燕山卫指挥佥事朱兰英,你带人从淮南驰援徐州,耽误一日军时,按摄政王府四卫律,应记军法十下,你身为带头长官,双倍处罚,应记军法二十下,你可有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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