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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我何曾与你耳鬓厮磨过?”杨劭脸色骤冷,肖蕖头回见天神一般的他猝然失措,不禁失笑。
绣着金线的红衣曳地,每走一步,腰间系着的银铃便叮当作响,发出清脆的乐音。
她天生一副好嗓子,为明王相中送予杨劭前,也曾一曲红绡不知数。
此时她说话的声音更带了些婉转娇媚,倒有了些缠绵悱恻的味道:“前年夏季六月二十四,长安城府里后花园,王爷不也曾柔情千种搂住我,在我怀里安眠,直到睡着了都不肯松手…”
“放肆!”杨劭手中茶盏猛地摔落到她脚下,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洒了肖蕖一身。
“王爷这便动怒了?”肖蕖明艳的脸上掠过一丝绝望凄凉,不过是再提那件旧事而已,这样便要翻脸,降下雷霆之怒。
她对他何尝不是痴心数年,明明比那个雍朝罪臣的女儿多那么多。
顺嫔叫明王送了她来本是想安插眼线,可她从未真打探过府里一丝要紧消息泄露出去。她从见了他第一眼起,便仰望他如神祇,把那挺拔俊逸的身影刻入了心底,决计一心一意地爱慕他。
她做了他执迷的信徒,他却成了她的坟墓。
她原本以为,杨劭至少会卖明王一个面子,把她这个阵亡将领的“遗孤”收作妾室。
可是呢?
不招见,不侍寝,甚至连个名分都没有。
她成了摄政王府里最尴尬的存在,吃穿用度不愁,无人管她,但也无人关心她,只有自小侍奉她的丫头兰儿还一直陪着她。
日复一日,她的锦绣年华都荒废在他身边,却得不到回响。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美,还是杨王根本不喜欢女人。
但是兰儿说,咱们姑娘是顶顶的美人儿,谁见不怜?王爷也喜欢女人,连年征战王府地方换了几换,但他的卧房里,始终挂了一个女子的画像。
四年,总是她偷偷摸摸地远远窥望着他,制造出机会偶遇,他回几句冷淡疏离的客套,也足够她高兴好几天。
只有一次,惟有那个夏夜,那时候王府还设在长安城。
六月二十四不知是什么日子,杨劭少见的喝多了,很晚还一个人拿着酒醉醺醺地在府里游荡。她没想过能遇见他,正坐在凉亭里低声唱着歌。她永远记得,那时候她唱的是一首《金缕衣》: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却循声而来,看着她便落了泪,又扔了酒壶冲上来,搂着她埋首在她的颈窝哭着反反复复说,别走,不要再留我一个人,那样柔情似水,缱绻万千。
她喜极,以为那么多的佛前祈愿终于有了回应,他终于喜欢上了她,软了身子倚在他身边小鹿乱撞。
没多久,他甚至伏在她怀里睡着了,赵云青带着一队府右卫站在凉亭外值守,而她和他亲密无间,第一次有了机会,细细端详他沉静的睡颜:
残月辉光昏昏沉沉,好在有万颗繁星作灯投下璀璨。
他的身子很沉,透过夏季的薄薄绸衣,强健的心跳尽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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