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再逗她,沉声郑重其事道:“然而乱世之中,掌权者非为刀俎,即为鱼肉,我既然掺和了这个烂摊子,也只能硬扛下去。”
予芙听到此言,嗫嚅了两下,倚头靠在了他的胸口:“劭哥,你说为什么一定要打仗呢?为了金陵城那个位子争来争去,到头来生灵涂炭。如果无人造反,雍朝太平,我爹不会恨你,你我也不会分开十年,更不会落得如今两难的境地…”
“予芙,我又何尝不想天下太平,什么都不用想,只肖与你厮守,粗茶淡饭便是一辈子。
但雍朝大厦将倾,并非一朝一夕之过,也并非一人一时能改。朝廷荒淫,民不聊生,连分封的各诸侯国,也都不堪苛税。
你我从前在汉阳,家里好歹吃喝不愁,后来我从汉阳往陇西一路亲眼见着了,才相信这世间多的是地方易子而食。有人造反,不过是百姓想活命罢了。”
“那这些诸侯呢,造反之后就不杀人了么?铁骑所到之处,又何尝不是血流成河?杀死和饿死,昨日死和今日死,又有什么不同?”
予芙心中波澜起伏,猛然抬起头想说更多,看着杨劭望向自己的那一双眼睛,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以战去战,虽战可也,以杀去杀,虽杀可也。可能攻城略地,一时之间难免有生死,但我从来不喜欢杀人。
而且明国所下之城,无一不是用心治理,百废俱兴,不然明国又何以能叱咤于乱世,屹立不倒呢?
如今兵祸多年,早没了退路,也只有大破大立,彻底平定天下,才能还世间一个清明。重器在手,我现下早就身不由己了…”
杨劭说到此处不禁面露沉重,嘴角紧抿,说完久久注目,仿佛凝视远方。
予芙依偎在他怀里,霎时红了眼圈,将双手收得更紧了些:“劭哥…等这一切都了了,我们就找个地方男耕女织,再也不要有国仇家恨横着,我们一起,再生几个孩子,无忧无虑……”
“好,我答应你。等这一切了了,我们就找个地方,再也不管这一切了。”杨劭低头轻吻了她一下,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唇角掀动。
予芙不解,歪着头看他,泪还挂在脸上。
“夫人既说要给我生几个孩子,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为何还要等以后?”杨劭刚刚还沉毅凝重的面容,已全然松散了,眉宇间又换上那副没脸没皮的无赖,“夫人,我们不如……”
“你!”予芙听懂他的意思,霎时红透了脸支支吾吾道,“这…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你…你不是重器在手么?奏报都还没批完呢……”
本只是句欺负人的玩笑话,可谁曾想真叫予芙害了臊。
眼眸低垂,泪光闪烁,清如初雪的秀美面孔上泛着绯红,色胜桃李,于极清丽中蕴藏着极诱人的娇羞,花香柳媚都不足以形容,这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模样。
再非从前没尝过人间至味,杨劭只觉自己多看一眼,便已一阵销魂蚀骨。
“剩下的一定熬夜看完…”一旦起了那心思,心猿意马便再也止不住,他忍不住圈住予芙,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不行,先看!”予芙撅着嘴推开他,杨劭干脆打横强抱起心尖子:“我的重器这会儿就等不及,若一时憋死了,什么宏图伟愿可都竹篮打水一场空。熬了这么些年,咱们哪能再辜负如此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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