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着人事,并不十分清楚今日所卖到底有谁,何况罪眷如蝼蚁,死一个也不过销个账目的事,谁是谁他倒真分不清。
“有,还是没有?”赵云青眉头皱得更深,脸色冷成了数九寒天,百户却只吓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禀大人,刚刚…刚刚好像有…有一个丫头姓顾,二十四,穿个豆青的衣服。”百户身后喊价的小吏抖着回道,赵云青一听大喜过望,忙揪着他的领口急切问道:“人呢?”
那小吏一愣,抖着身子嗫嚅:“没…没了。”
眼见赵云青脸色登时白了三分,又问:“什么叫没了?”
小吏声音都带了哭腔:“被…被李员外的公子买了…买回去做通房,不知道走没,刚刚还在后头交钱呢…”
赵云青一听,忙放下他直扑台后飞去,正好撞见李向儒准备上马。他的背后,一个体态妖娆的丫头打着帘子,两个小厮正把个双手反绑的姑娘押着往马车上送,姑娘嘴里赫然塞着一团破棉布。
“且慢!”赵云青大吼一声,吓得几人呆愣在当场,他飞身上前,才发现这姑娘额角血迹未干,苍白的俏脸上,一道鲜红的掌印五指分明。
他忙推开小厮,又抽了她嘴里的布团低头拱手问:“姑娘可是汉阳顾家的女儿?”
顾予芙听闻此言再看来人,不禁周身一震,眼睛睁大,不敢置信地朝他望去。
李向儒回过神来,素日里他无法无天惯了,见来人朝一个罪眷埋首,登时又壮起胆来:“什么汉阳顾家,你是谁?她是我正经买来的,不管从前是谁家的女儿,现在是本大爷的人了。”
赵云青却不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小心翼翼打开呈上一件黑黝黝的小物件:“在下僭越,您的名讳可是顾予芙?”
顾予芙骤然红了眼圈,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泪水汹涌而下,半晌才颤抖着问:“…是他让你来的么?”
赵云青一听这话,心头大震,立刻撩起衣袍跪下,恭恭敬敬叩行了一个大礼道:“主上十年无一日不思念夫人。属下办事不利,姗姗来迟,虽万死也难辞其咎。”
原本看长相他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笃定,此时更确认无误,这姑娘定是摄政王十年来日夜寻找之人。
那头,百户及其他十余人也已赶来,府右卫见指挥使跪地,心下无人不明了,纷纷在赵云青身后朝顾予芙跪下。百户不明真相,见此情形,忙去解顾予芙背后绳索。
惟有李向儒恼羞成怒,阴着脸大骂道:“你他娘的是谁?什么夫人?本大爷是安庆府李员外的公子,这小婊子买了就是我的人,别说爷今儿要带她走,就算当场把她抽死在这里,你们谁能说半个不字?我可花了一百两!”
这番叫嚣,吓得百户倏的煞白了脸色。
赵云青这才想起还有这号人物,他冷笑一声,朝姑娘拱手后起身。
挺拔压迫如苍山,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甩在李向儒脸上,本就冷硬的声线一旦沉下来更加震慑人心:“这里是一千两,我且问你,夫人脸上是怎么回事。”
“她…是刚刚她要逃跑…我…我就…我打我的妾…你…”李向儒忽见百户也跟着跪下去,心里不禁生出恐惧,朝后退了两步试图去马上摸家伙,赵云青的刀却早已出鞘,白光一闪,一刀便已卸下了他的右臂:
“钱已经赔给你了,剩下的九百两,你且回去买副棺材板,看来不日你便要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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