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沮,诚为可惜。”
“且京通二仓原设止总督一员,监督二员而已,当时各治其事,未见废坠,后虽渐加,无益有损。”
“臣素闻,生一事则有一事之害,增一官则有一官之费,况人品不同,执勘者误事,贪婪者侵削,亲信者恃势求索,无所不至。”
“皇上以为内官忠实可用,例不可废,则每处置一二辈足矣,然今各处仓廒场库,少者五六辈,多者二三十辈,作奸索赂,虚名冗食,其弊尤甚。”
“夫‘一虎十羊,势无全羊’,何况十虎一羊也?臣窃计今事之势,内官者,乃皇上之腹心之病也,今皇上诚欲腹心安,则莫如铲内官之权也。”
朱翊钧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申时行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要皇帝把从宣德年间以来的监仓太监给革了,把漕粮处置权全数交还到户部手中。
其实晚明宦官对漕运仓储与钞关的掠夺,都是为了取悦皇帝,将所强取的钱财供奉于宫廷,因此晚明的宦官看起来是在作恶,但实际上很大程度上是在专为皇帝作恶。
所以申时行表面上是在说宦官掠夺太多,实际是在劝皇帝少从漕粮处索取一些,皇帝带头用得少了,漕粮富裕了,漕运转海运的工作就好办了。
不得不说,朱翊钧这近一年的皇帝没白当,申时行的话一入他的耳朵,就自动转成了万历皇帝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可见他的洋罪是没白受。
但是朱翊钧也知道仓监不能一时就裁革殆尽,太监是皇权的白手套,摘下套上都不容易。
朱翊钧这回重用皇亲勋贵,就是为了在将来的海运里多栽培一些能直达天听的自己人。
如果能就此形成勋戚、内官、外臣三足鼎立、彼此牵制的局面,那对将来的“国有海贸私有化”也是大有裨益的。
毕竟中国古代商人的地位是如此之低,仅凭皇帝的一力支持怕是远远不够的。
朱翊钧重视自尊,对“以权压人”这种事自然也是不看好的。
世上有哪一个人是生来就甘为人下的呢?
上位者如果以权压人,在权势未丧失时,底下人尚且能隐忍听命。
可一旦上位者的权力丧失,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等待上位者的将是忍耐已久的集体反扑,更甚至会被剥皮食肉。
譬如嘉靖皇帝差点儿被一群宫女勒死,正德皇帝和天启皇帝皆逝于覆舟落水之后。
因此现代人朱翊钧更倾向于利益交换,反正政治是多变的,利益是永恒的,交易双方的人格在交易时总是平等的。
“先生所言甚当,此等情弊理应禁革,罪之不宥。”
朱翊钧斟酌着回复道,
“京通二仓、水次仓、皇城各门、京城九门、各马房仓场、各皇庄等处,多系正德年间额外多添内臣。”
“朕将依先生所请,命司礼监照嘉靖初年查参取回,再令临清仓监督内臣止留现在二员,著廉静行事,不许纵容生事,今后亦不再添补人员,先生以为如何?”
申时行当即为皇帝的退让顿首道,
“皇上圣明。”
朱翊钧赶忙叫起了申时行,
“朕于天下事不得尽知,各项事体都不与闻,故而设内官以通下情,先生不必介意,昔年世宗皇帝用人间于旨内径批,不由部推,朕亦是效仿皇祖之举。”
申时行站起身道,
“皇上睿哲天成,英明神授,动容出辞自是无一不中,礼节用人行政自是无一不当。”
朱翊钧知道申时行这是应下来了,于是笑道,
“先生过誉了。”
申时行又道,
“安民之要,在于知人,辨论官材,必考其素,先该礼部题准,万历十六年各处岁供生员,共一千三百二十四名,开送翰林院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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