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书靖难所以彰成祖再造之功,不革除所以纪建文在位之实,何悖之有?”
“矧成祖谟烈昭垂,岂以革除显,不革除晦乎?不可三。”
“国史野史上下并传,世往往信野史而疑国史,若谓国事多讳不若求之野耳。”
“夫年既革除,事必散逸,今纪建文者无虑数十家,谬无相承,至有不忍读者逞其雌黄,遂淆朱紫,岂细故也哉?不可四。”
“革除者不过使天下后世不复知有建文耳,而千万世之后,宁能以建文之实历为洪武之虚年乎?”
“大书特书,固将不免,与其纪年立史于千万禩之后,孰与今日之为得乎?不可五。”
张诚还没把这道奏疏念完,朱翊钧就开口打断道,
“好了,朕明白了。”
朱翊钧淡淡道,
“景泰附录不正之事,这疏里也是一样这么写的吗?”
张诚小心地回道,
“却有些不同。”
朱翊钧笑道,
“倘或也是主张‘革其命而不革其年’,那便是大同小异。”
张诚忙道,
“其实皇爷继位之初,便已下诏为建文朝的忠臣建造了忠节祠以示旌表,皇恩浩荡,想来早已大慰忠灵。”
朱翊钧点点头,历史上的万历皇帝的确对建文帝好感颇多。
不但在讲读时与张居正公然议论起建文帝的下落,还将建文朝的忠臣全部平反,对建文忠臣的家属与后代实行“推恩”政策,让建文忠臣的子孙后代享受祖上的“福荫”。
“既然事关名位,不如就疏下礼部,让沈鲤、朱赓他们好好讨论一番。”
朱翊钧把这桩事推给了万历十六年的两位礼部尚书,
“此事不必着急,名不正则言不顺,礼部有甚么意见,只管让他们呈禀上来便是。”
张诚应了一声,但听朱翊钧继而又道,
“对了,年前申时行不是上疏说朕好久没听过日讲与经筵了吗?首辅既让朕不拘时日,随便宣召,正好,朕今日便想与他讲上一章。”
张诚一愣,全没想到皇帝会突然起了这个兴致,
“这……皇爷要听日讲,奴婢必须预先将所讲经书放在文华殿的御案上,这才能……”
朱翊钧一挥手,道,
“无妨。”
说罢,便要下榻更衣。
张诚只得遣人前去传旨。
这是朱翊钧当皇帝之后总结出的第三条经验。
遇到臣下试探,于事上可缓,因为事缓则圆,但于态度上,一定要十分坚决,最好一次就能把人唬得再也不敢开口。
半个时辰后,文华殿中。
朱翊钧端坐在御座上,龙屏向南,御座之东设御案,御座之南设讲案,案上各放了一本《贞观政要》,是朱翊钧刚刚命张诚送过来的书,
“先生,魏徵为人好不好?”
申时行于讲案后倾身道,
“魏徵事唐太宗,能犯颜谏诤,补过拾遗,乃一时之贤臣也。”
朱翊钧笑了一笑,道,
“朕却以为,魏徵先事李密,后事建成,建成为唐太宗所杀,又事太宗,这等忘君事仇的人,不见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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