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范掌柜是皇爷看重的人,奴婢们赶着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朱翊钧平和道,
“朕这次派潞王去南方用了锦衣卫,没用司礼监或东厂,你们心里可没有不平罢?”
朱翊钧当然是在明知故问,太监的价值就在于为皇帝效力,而去问闽浙粤三省的海商收账是个实打实的肥差。
朱翊钧一反历史上万历皇帝派太监收矿税的粗犷作风,把这项任务全部交给了锦衣卫,太监们连一点儿边都沾不到,他们心里没不平才怪。
张诚却很沉得住气,
“皇爷行事一向自有决断,皇爷用奴婢们,奴婢们就竭力为皇爷办差,皇爷不用奴婢们,奴婢们也不敢擅自妄测皇爷心意,更不敢因此而怨怼皇爷。”
朱翊钧淡笑道,
“好,你既这么说,朕这里便正好有一项‘苦差’要交给你们。”
张诚眼睛一亮,跪下应道,
“是,但请皇爷吩咐。”
朱翊钧盯着乾清宫暖阁天花板上的浮雕,慢慢地笑了起来,
“朕革了王缄的职,内阁也该知道朕的意思,辽东有顾养谦在,其余人不敢不尽心。”
雪声呜咽,夹杂着西北风刺骨的寒冷,在乾清宫暖阁的窗户上撞击得断断续续,
“北京天寒大雪,想来辽东亦是如此,加上朕下明旨剿虏,女真人缺医少药,恐怕这年是要过不安稳了。”
张诚何等聪明,闻言忙附和道,
“皇爷说得是,女真三部虽有叛虏,但亦有良民,皇爷下旨剿虏,却没有中止互市,这便是对女真良民天大的恩典了。”
朱翊钧笑道,
“这时节,正是边商发财的好机会,朕就是不顾外夷,也不能让咱们自己人吃亏。”
张诚应道,
“正是!”
朱翊钧又道,
“这么好的机会,范掌柜肯定不想错过,朕上回答应了他,要从内承运库里挑些乌香给他拿去抚顺马市上卖,朕看现在这时候就正合适。”
张诚道,
“是,皇爷有了旨意,奴婢一会儿便着人去开库。”
朱翊钧笑了一笑,又道,
“你再和张鲸商量一下,从司礼监和东厂里头各派两个人护送着范掌柜。”
“这乌香是贡品,贵重无比,又有散寒止痛之效,这时候卖给女真人是最好的,可别让边市小吏贪了去,也别让其他一些不相干的人无端拿了去。”
朱翊钧说这话,是因为他这时对范明多少还有点儿不信任。
范氏家族和建州女真能如此出奇地志同道合,除了利益合作之外,另有一个原因,就是范明和努尔哈赤这两个人在人生经历和为人处世方面都十分相似。
朱翊钧虽然不相信范明和努尔哈赤之间拥有纯正的友谊,但他能想象,历史上的这两个人应该是非常谈得来的。
再加上努尔哈赤在历史上的人格魅力也是有目共睹得强,因此朱翊钧不愿冒险。
他虽然走的是徐徐图之的侵蚀路线,但总不能在第一次交易就露了馅罢。
派几个太监护着,安全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监督交易。
无论成功与否,也能根据实际进展制定下一个对策。
思及至此,朱翊钧又忍不住叮嘱道,
“虽说辽东也有镇守中官,但你们此去是为了让范掌柜赚钱,一切以顺利交易要紧,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从明武宗起,各地军镇镇守太监的权势就越来越大,除了辽东,其他地方的马市也有镇守太监擅开官店,独霸市场,大发其财的。
张诚叩头应道,
“是,奴婢谨遵皇爷教诲。”
朱翊钧侧过头,看着窗外的雪光道,
“此事若能办妥,朕一定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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