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坞院用朝食。 除了早年卷入郭解之案被再度远迁的第二氏,从一到八,七家人破天荒地共聚一堂。 众人在堂上按照年纪、辈分一坐后,坐在西席的第八直只感慨:“吾等临渠乡诸第,多少年没有济济一堂了?” “数十年了罢。”东席的第五霸也唏嘘不已,却瞧见第一柳拄着拐杖坐在第一关身边闷闷不乐,便主动过去敬了他一盏酒,以示和解。 第一柳倒也喝了下去,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当惯了老大,对自家退居边缘仍难以接受。 小地主家也没什么丝竹之乐,就是族中婢女随便吹拉弹唱而已,饮到酣处,第八直起来为第五伦捧场,当场就念了一首诗。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wěi),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xí)裒(póu)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第七彪是大老粗听不懂,骂道:“第八家的,能不能说人话?” 第六犊、第五霸等人深以为然。 第八直嫌弃地看着这些没文化的亲戚,说道:“这是周人宴会时,歌唱兄弟亲情的诗。意思便是,宗族兄弟,就像棠棣的花枝一样,相互依存,遭死丧则兄弟相收,遇急难则兄弟相救。” 第五伦接话:“然也,而兄弟之间关系就像诗中所言,虽然关上门有小打小闹,可一旦有了外辱,便要齐心协力!” 第五霸听罢赫然起身:“想必诸位都有发觉,这几年世道越来越艰难了。” 从新莽上台起,五均六筦就像卡在几个家族喉咙上的手,限制了他们的扩张。而为了应付北、西、南三面的战争,赋税还越来越重,大豪强都抱怨,小地主也不容易。 第一、第四就更有话要说了,去年的反腐,当道豺狼不打,却将他们这两只穷狐狸薅得毛都秃了,若非第五伦带着两家搞煤球挣了点钱,连年都难过。 众人心有戚戚,而第五霸乘机捏了一根筷箸,只一根手指就轻松折断。 “一根箸易折。” 他往手里放了七根筷箸,随便轻轻一折。 尴尬的一幕出现,咔嚓一声,筷子还是断了,谁让第五霸一身蛮力呢,他只好强行捏着它们,假装自己没掰断:“七根则难折……” “筷著如此,家族亦然,当此之世,兄弟乡亲间该抱团取暖,共度凶年才对。” 第五霸倡议道:“吾等本就是一家人,两百年前被汉天子强行拆分,成了第一到第八。如今应当重新合为一族,并推举位德高望重的宗主出来,带领吾等共祭先祖!” 试问在座谁最德高望重? 一旁的第五伦不说话,只正襟危坐,忍着不要战术后仰。 “除了伯鱼,还能有谁!” 第八直又开始念诗了:“我有子弟,伯鱼诲之。” 他指着第四咸、第一关道:“汝有炭畴,伯鱼殖之。” 最后双手向前摊开,感慨道:“若非伯鱼,谁能嗣之?” 第四咸拊掌赞同,第一关看了一眼默然不言的父亲第一柳,也附议。 第七彪则站起身来,重点夸赞第五伦义薄云天,连他家做了那般糊涂的事都能原谅,又得到列尉、京尉不少大侠青睐敬佩。 若是第五伦愿意混江湖,成为列尉首屈一指的郡侠亦有可能,这种人,第七彪自然心甘情愿做小弟。 第六、第三不太会说话,只能附和:“俺也一样!” 众望所归,纷纷要请第五伦来当这宗主,但他自己还要谦虚一下的。 “伦年纪幼弱,在座如此多昆父兄弟长辈,若按照资历辈分,这宗主怎么也轮不到我。” 大家纷纷表示不论年龄资历,只看德望和见识,伯鱼可是进京当过郎官,见过大世面的人。 “还是要公平起见,畅所欲言才对。” 怎么能钦定呢,要给大家一种“宗主是大伙心甘情愿一起选出来的”错觉,然后就是终身制了。 第五伦笑道:“不如每家出一人,举手表明取否。” 这主意不错,第五霸代表第五氏,最先高高举起手来,然后一双虎目扫视在座众人,声如洪雷。 “伯鱼来做宗主,汝等谁赞同,谁反对!?” …… PS: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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