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也没让她过上好日子。
程慕宁缓声说:“当年事出突然,许多事我顾虑不到,但出宫前我曾请求皇后,让她安置姑姑的去处。”
蔡姑姑闻言一笑,“老奴一把年纪,懒得再折腾了。”
程慕宁却知道,蔡姑姑伺候过先皇后,又守了几年的陵,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程峥跟前都有分量,只有她留在这里,程峥和礼部那些人才不会随意动这座宅子。
诚然于她而言,住在哪里并没有那么所谓,但蔡姑姑心疼她,她是知道的。程慕宁低声说:“多谢姑姑了。”
蔡姑姑说:“老奴分内之事罢了。倒是公主,这趟回来又得罪了不少人,好在宫里守卫森严,公主本不该出宫的。”
程慕宁浅笑说:“宫里有宫里的好,宫外也有宫外的好,况且瞧着安全的地方待得久了,也容易生出祸端。”
蔡姑姑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缓缓一叹,说:“君心难测,公主如今分得清君臣和姐弟,便是最好。”
她看向厢房的门,止步道:“客人到了,老奴在外面候着。”
程慕宁朝她颔首,独自推门进去。
“吱呀”一声,里面的人从座上弹起。四目相对,她怔愣了片刻,方仓促行礼,道:“长公主万安,臣女许婉见过公主。”
“婉儿表妹不必多礼。”程慕宁迅速地打量过她。从前宴礼上匆忙见过,没什么印象,此时看起来,与许嬿嚣张跋扈的气质很不一样,也没有她父亲老谋深算的样子,反而看起来入世不深,眼里有畏惧,却还强行装作冷静。
这样一个人,那日竟会委托蔡姑姑往宫里送信,程慕宁的确有些许意外。
“婉儿表妹那日信中说要见本宫,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
程慕宁说话的语气是一贯的柔和,仿佛有一种浑然天成的亲和力,这令许婉愣了愣,竟是看呆了一瞬,但她回过神来仍不敢掉以轻心,抿了抿唇,谨慎地说:“我知道何家平日里,是如何把钱送进宫的。”
程慕宁微微一顿,此时才认真端详她。许婉是何进林的枕边人,能知晓些细末也很正常。
程慕宁没有立即应话,缓步落了座,桌上备了茶点果子,却一口都没被动过,可见方才等在这里的人心中焦急。她有条不紊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像是闲话家常那般问:“怎么送的?”
“宫中有禁军把守,为掩人耳目,这银子不可堂而皇之进到宫里。”许婉的声音很轻,显然有些紧张,语速也快了些:“圣上宠爱珍妃,特许她娘家人每月进宫一次,何家就是趁那个时候将钱送进宫来,其中要经过不少人的手,圣上身边的陈旦就是其中之一。”
“我知道。”程慕宁说:“陈旦已经死了。”
这样风轻云淡的语气令许婉心口莫名一紧,她又说:“何家有一本绝不能公之于众的账本,这些年他们上下打点行贿,上到内庭下到地方,每一笔都有记档。武德侯此前入狱根本不怕,何家攥着这账本,就是攥着保命符。”
她捏着帕子的手抵在腹前,往前走了一步,“我知道藏在哪里,我能拿到。”
程慕宁瞥了眼她手腕上露出编织的红绳,绳上坠着颗彩珠,尽显女儿家的巧思。她收回目光,说:“你想要什么?”
这时,许婉却倏地跪了下来,含泪道:“我求公主,送我和我阿弟离开京城。”
程慕宁略略挑了下眉,“离开京城?”
许婉才说:“当初嫁与何家非我所愿,只是父亲授命,嫡母又以阿弟相要挟……我阿弟才九岁,他生来体弱多病,至今尚不能言语,在府里人人都能欺负他,若我不能护他,他便只死路一条了。”
程慕宁并不轻易信她,说:“可武德侯出了狱,何进林又升了官,待到这趟回来,赏赐定也少不了,何家正是风光向上的时候,你岂非更能护住你阿弟?”
“可何进林还能回得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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